公主她弃恶从善了(穿书)(123)
“边走边说吧。”黑少年环顾四周,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上提着敌人的头颅说话也太奇怪了,“往这边。”说着引领两路人一起沿着西河岸向下游去。
那是南线扒初对曹容的主战场方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贺元夕不在意援兵的来路不明,与他们结伴而行了。战事告一段落,西番后面虽然还有十万大军会追上来,但主将已殁,军心势必涣散,不用太过担忧。
折向西河支流,水终于清澈了,众人停下来洗脸洗手。
那黑少年蹲在河边,以水为镜,双手掬水洗净了面容后,忽然扯下了蓝头巾,一甩头,长发在空中晃动。接着又脱掉了外面那件染污的衫子,露出紧身的单衣和丰满的胸脯。
北齐兵都看呆了。这,竟是个女孩子。虽然皮肤很黑,但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贺元夕在她旁边,刚洗好剑,一回头,也是面露惊诧。
两人在水边对望。清晨的山间,日光斜照,鸟雀啾鸣,忽略提头的莫飞和狼狈的士兵的话,看起来倒像是一幅好看的画卷。
女孩望着少年,毫不闪避地用目光仔细打量他的样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欣赏。贺元夕下意识微蹙眉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好白啊,比芒山上的雪还白。”女孩却答非所问,目光仍在少年脸上流连。她们西番高原上的人都黑,但她也不是没见过白的中原人,只是第一次见到白得这样好看的。
当时远远在山上看他和赤烈金打,好多次都以为他要被那大块头一斧头劈死了,看得她深觉可惜。后来见他始终不露惧色,神情冷出招狠,心中更是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
而眼下,其实贺元夕右肩受伤,黑衣被染出了一片深色,脸颊上有未愈的伤口,栗色的头发也有些松散,整个人并不整洁。但是,他浅色的眼瞳依然清透,皮肤比在场所有人要白皙太多,使他看起来仍让人感觉无比的干净好看,与灰头土脸的同伴格格不入。
对方一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贺元夕有些不耐烦了,手按住剑柄,似乎想动手。那女孩见状,连忙道:“我叫扎曼。”
少年蹙起的眉心这才舒展了些。
天光大亮,士兵们开始寻找野鸡野兔,生火烤食。他们俩和莫飞就坐在大树下休息,聊起了天。
扎曼双手抱膝,乌黑卷曲的长发披散,晨光透过树叶照在她脸上,十分美好。但她的表情和眼神中却有一些难以掩饰的失望。因为对面的少年并没有因她显露女子样貌而惊艳,只在最初多看了她一眼,之后看她的目光就跟看那些士兵们毫无差别了。
扎曼用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心中有些不舒服,她想不通,这人对赤烈金冷就冷吧,干嘛对自己也这么冷。一起走了这么长的路,都没见他笑一下。
吃饱了肚子后,贺元夕也知道了这黑肤少女的来历。
她和她的同伴都是孤月族人,流浪在西番和北齐的边境。孤月族人口少,是附近山头的原住民,近年因山中发现金矿,被西番人驱逐和虐杀,只剩下这么一点儿遗民伺机报仇。
而扎曼自己,其实是西番王的女儿,一度是西番公主。她的母亲也是孤月族人,是被西番王强抢进宫的,虽然生了女儿,心仍向着过往的恋人,一次私奔被抓,被赤烈金奉命毒死。
少女生于仇恨,在西番皇宫内又受尽欺凌,终于趁着战乱时逃了出来。她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没有感情,只有恨。孤月族的那几座山头才是她想回的家,可惜回不去了。
良久的休整过后,贺元夕打算继续南下,去跟北齐大军汇合。他看了眼跟北齐兵们在聊着天的孤月人,再看向面前的扎曼,“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扎曼下巴搁在膝头,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抬起泛着水光的大眼睛,“啊?”
莫飞用剑把火堆扑灭,看着她道:“你们总不可能跟我们一起去投奔北齐吧?”
扎曼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愣了一瞬后,回头去看自己的同伴们。
同伴们衣衫破旧,头发乱糟糟,说是乞丐也不会有人不信,都是受过苦的模样,但因长久的流浪,神情面貌又透出一种北齐兵没有的自由。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会儿,然后有个粗犷俊朗的青年作为代表摇头道:“不去。北齐人也不好。”
刚才还和他们聊得挺好的那十来个北齐兵听了,一脸复杂,但也没有反驳。
“好,那咱们就散了吧。”莫飞把剑挂在腰间,拍拍手站起来。
该分道扬镳了,众人都接受,只是还有些依依不舍,一阵嘈杂后才分成两拨。北齐兵往南,孤月人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