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许六不光生性纨绔,还颇有几分风流,如今虽然没娶妻,但家中可是纳了不少美妾。
为此,他的婚事也一直是让许老爷子和许溗最为头疼的事情,许老爷子死后,许溗一直忙着打理家中事务,也没功夫去管他的婚事,只把此事交给了自己妻子也是许六的大嫂,可许六大嫂哪里管得住小叔子,只能是不了了之。
若说许溗现在有什么心头大事,荣祥号是其一,纂风镇又是其一,再来就是老六的婚事了。
许六猜到可能会有女眷要来,还猜到对方的身份,自然不免对其进行了一些设想。在他想来薄春山那种粗鄙的武夫能娶到什么样的妻子?左不过也是个五短身材、体态痴肥,性格泼妇的女子。
而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先进来的是两个青葱似的丫鬟。那屏风摆得位置也挺巧妙,正好挡住许六的视线,所以从他这里看去,只能看见迎头的两个穿绿衫的丫鬟,那其中还有一人,却是惊鸿一瞥,只能看见对方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最后留在他脑中印象深刻反而是对方月白的长衫与雪青色翻飞的裙摆。
这跟他所想象的五短身材体态痴肥完全不一样!
“赵六爷……”
许六回过神来,侧目就看见成总管看向他微微带着点愠怒的眼睛。
这成总管也是年轻,在许六印象里,能被叫做总管,都是老头子,却没想到对方也就二十多岁。
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位成总管时,他还想着莫是这里的人忽悠自己,这就是纂风镇的管事人?后来证明,此人还真管着这纂风镇大小无数事宜。
对了,他为何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许六只是不着调,但并不傻,很快就想到他方才多看了那位薄太太几眼,难道这就是对方愠怒的原因?
“赵六爷,我与你说过此地并无什么主事者,只是小人得太太看重,代为打理琐事而已,如今太太也见你了,有什么大生意你就说吧。”
“这……”
许六竟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他哪有什么大生意,不过是是想试探此地一二,偏偏见不到主事人,总是被一个‘下人’打发,便不免觉得被耍,生了恼跟对方杠上了罢了。
他就是这么个狗脾气,别说牛叔没办法,许溗也没办法,他闹出过多少荒唐事,又岂是这一件。
屏风后,有人影动了动,似乎也很好奇成总管所言。
许六突然觉得不能折了面子,咳了一声道:“有生意,我当然当然有生意,丝绸的大生意你们做不做?”
做,当然做,谁不知道丝绸在西洋那边是畅销货,如今纂风镇交易所排在首位收购的便是各类丝绸。
可是许六哪有什么丝绸,他这趟带来的货已经卖掉了,卖得是什么成子这都知道。
这时,屏风后面的人说话了。
“丝绸的生意我们当然做,不过这位赵六爷可知道什么才是丝绸的大宗生意?”
许六又愣了下,愣的不光是这女声的柔和,也是对方给他出的问题。
说实话,许六还真不知道什么才是丝绸的大宗生意,但是——
“那这位太太知道江南织造吗?”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光成子愣了下,屏风后的顾玉汝也愣了下,愣完她笑了。
“当然知道,难道赵六爷跟江南织造有什么关系?”
“这个——”许六迟疑的是自己要怎么说,也是牛叔已经在旁边偷偷拉他了,而经过这一会儿时间,顾玉汝也算看出来了,这位公子哥就是在来玩的。
她顿时失了所有兴致,站了起来,道:“成总管,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成子明白大嫂的意思,忙站了起来。又是一阵呼呼啦啦,随着一阵香风过去,许六连人都没看清,人就走了。
走了?
成子看向许六:“赵六爷,若是没什么事,就送客了。”
“我还要谈生意,不过我不跟你谈,我跟她谈。”他鬼使神差道。
.
成子送走许六后,去了一侧的厢房见了顾玉汝。
“他没有说自己跟江南织造有什么关系,而是托口说自己有亲戚和江南织造赵家有亲戚关系。”
“那就不用去查他那个亲戚了,江南织造赵大人的外孙许六爷既然能编出这么个亲戚,定然有这么个人。”顾玉汝淡淡道。
是的,许六确实和江南织造赵家有关系。
这关系还不小,他是那位江南织造赵大人的亲外孙,许家能在荣祥号里执牛耳地位,很大的原因就是和江南织造赵家有姻亲关系。
须知瓷器、丝绸、茶叶这三宗,一直是海上贸易里的抢手货,而除过茶叶,另两样除了民造,其中还牵扯了官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