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几个喝红了脸的汉子,或是说‘快去快去’,或笑着说‘春山你不行呀’,或是‘等着你’一阵起哄,薄春山连连拱手,人就退出去了。可这几人已经喝上了头,如今‘官爷’走了,自然该敬秀才。
本来坐在一旁优哉悠哉眯着小酒的顾秀才,见新妇这几个舅舅来势汹汹,不禁脸色一变。
……
“玉芳姐,你咋没去跟你姐你娘坐在一起。”
闻言,顾玉芳脸色一变。
赵娥的娘见状忙斥着小女儿:“就你话多,吃你的饭。”
这小女娃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被训了有些委屈,撇着嘴道:“本来就是嘛,咱们这都坐不下了,非要挤过来。”
“这不是你姐的朋友,再乱说就给我回去!”
虽说这小丫头被训了,但顾玉芳还是很尴尬,幸亏赵娥又低声与她解释,她这才没发作。
一般酒席都是十人一桌,赵家人口多,除了赵家两口子,还有赵家老太太,以及三个女儿,三个儿子。每次赵家去哪儿吃酒席,都是一份份子钱,一大家子都去了,拢共加起来八九口人,一下就把一桌子坐满了。
今儿一进门,赵家媳妇就在瞅哪桌没人,谁知瞧过来瞧过去,只有一个桌上坐了两个人的人最少,她就带着头过来了,本来赵家男人去男人酒桌上,这一桌的人整整好够数,谁知顾玉芳插了进来,无端就多了一个人。
每桌的菜都是定量的,多一个人,其他人就少吃一口。
赵家家贫,平日家里过得也抠,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酒席,无端就要少吃,赵家的几个孩子早就不乐意了,要不是看在顾玉芳是秀才家的女儿,又是赵娥的好朋友,早就出口赶人了。
“你别理那死丫头,那死丫头向来嘴馋!”赵娥低声说,可她吃菜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没比她‘嘴馋’的妹妹慢多少。
顾玉芳看着她这吃相,无端心中腻三分。
她动筷极少,一来是不饿,二来也是她一直盯着孙氏坐的那一桌,方才赵娥妹妹这么埋怨她,其实也就是看她一直盯着那桌看。
顾玉芳见顾玉汝站了起来,往后面去了,也不过走个神的功夫,再去看屋里的薄春山,人也不在了。
她心里一跳,站了起来。
“玉芳?”赵娥疑惑道。
“我去趟茅厕。”
赵娥也没多想,继续埋头吃,可还没吃两口,她娘就戳她,让她别吃了看弟弟。赵娥扭头去看在那你打我我打你的两个皮猴,心里的厌烦别提了。
“我就知道。”她小声咕哝道。她就知道顾玉芳一走,她娘就会原形毕露。
“死丫头,就知道嘴馋,没见着你娘到现在都还没空闲吃上一口?”
赵老太太翻了一眼儿媳妇,也没说话,只管吃自己的。
赵娥无奈只能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就见着顾玉芳一瘸一拐地从后面跑出来,很急的模样。
“娘,不好了,我姐她、我姐她……”
“你姐怎么了?”孙氏被惊了一跳,筷子当场掉落下来。
顾玉芳只管指着后头,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孙氏也顾不得多想,忙往后面去了。
一旁的人见这里似乎出了事,也有好事之人跟了去。作为主人家,若是客人在家里出事,必然是有责任的,孙老太太忙去叫儿子儿媳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一群人呼呼啦啦都往后面去了,还有些坐的远的人还不知怎么回事,都在低声议论着。
见此,顾玉芳面色一喜,也顾不得高兴,忙跑过去阻拦。
“娘,你别去你别去……”
涌过去的人太多,而人就是你越不让他们去,他们越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顿时涌过去的速度更快了。
顾玉芳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可惜没收住速度,直接跌了出去摔了个五体投地。
不过她的目的也达成了,所有人都看着月亮下站在一处的两个人儿,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那两人,一人是顾家大女儿顾玉汝,还有一个是那混子薄春山。
.
一声尖叫打破寂静。
正是急得都摔了的顾玉芳。
她明明疼得面孔扭曲,还忙站了起来,嚷道:“你们干什么,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我姐什么也没有做,她没有和男人幽会!”
从外表去看,这显然就是知道坏事了正在极力帮姐姐遮掩的好妹妹啊。
见人群里已经开始‘嗡嗡’起来,薄春山低声道:“你这个妹妹还真不是个东西!那次我该让她摔狠一点。”
顾玉汝瞥了他一眼:“现在你该操心的是接下来的事。”
“放心,交给我。”
顾玉芳还在赶人。
“你们都围在这儿做什么,都走,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