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宫里有人与沈太尉沆瀣一气。沈太尉当初把沈昕与沈舒送进宫，就是为了这个，想必皇上也明白并且默许了。”

的确，这是他默许的。只是他想以退为进，在合适的时机一举歼灭沈太尉的势力罢了。

“如今沈太尉觉得沈昕不好操控，而沈舒却与他配合得当，便示意沈舒想方设法地除掉沈昕。前几日沈昕遇刺一事就是沈太尉安排的，皇上若是不信，现在就去大理寺亲问。”

冯容承的眉头逐渐舒缓开。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前几日沈太尉故意提起继后一事，也是为了让他对沈昕有所戒备。

冯常说完这件事，却又继续说出了更令冯容承惊愕的事情来。

“其实我不是安王的亲子，而是养子。”

冯常说这话时淡然一笑，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拥有尊贵的皇室血统。“本想替养父养母报仇，奈何养父深明大义，让我全力辅佐好每一任君王。”

冯容承听后，更是深觉对冯常有所亏欠。只是除了荣华富贵，却什么也无法补偿。

冯容承听他的话倒是坦诚，但他最在意的却是今日他想知道的。

现在无论他问冯常什么话，冯常都会如方才一样坦诚回答他。

“皇兄。”

这大概也是冯容承登基以后，第一次这么唤他。

“皇兄喜欢沈昕？”

冯常早知道他要问这句话了。

不过也没关系，迟早都是要问的。

他回想着与沈昕在太尉府时的一点一滴，面对冯容承的问题，他坚定地抬了抬眼。

“是，在她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喜欢。”

冯容承的脸色瞬时暗了下去。

“为什么？”

“因为她值得。”

在府里的时候，每次冯常受郑氏责罚时，沈昕必会甘愿一同受罚。久而久之，也生出一种共患难的情意。

冯常对一切都早有预料，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冯容承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过他也相信，冯容承永远也不会让沈昕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也不会迁怒于她。

“好，没别的事了。”

冯容承心中五味杂陈，此时的脸色也是任何人从未见过的神情。他高抬着头长呼出一口气，便又缓缓地向正殿走过去。

“皇上还要再问沈昭媛么？”

冯常在他身后突然一问，他停了停脚步，却并没有回答，又继续向前走去。

冯常担心正殿的情况，便也迅速跟了上去。

正殿中，沈昕与沈舒早已经开启了虚情假意塑料姐妹花的闲扯模式，再加上德妃和绿婵在旁边虚伪的衬托，严肃紧张的气氛中多了唇枪舌剑在里面。

冯容承与冯常进殿后，德妃恭敬地行了礼，只等着看笑话。冯常与沈舒互相给了个冷漠的眼神，算是表兄妹之间的“问候”。

冯容承此时心中已经掌握了一切，但却仍然将这场审问进行到底。

他的目光向下扫了一遍，此时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可神情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真是一个比一个内心强大啊。

冯容承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看向桌面。

“沈昭媛，朕为何要找你来勤政殿，你可知道？”

沈舒早就有备而来，甚至连接下来的对话都能倒背如流。她胸有成竹，却仍谦卑道：“回皇上，臣妾不知。”

好个不知。

冯容承点点头，又装作疑惑的样子。“朕怕绿婵被灭口，想着让人到绿婵的家中保护她的家人，可谁知——”

冯容承顿了顿，敏锐的目光迅速移向沈舒，啧啧地摇着头。

“绿婵的家中倒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不少金银财宝，你们说，这是为何呢？”

沈舒听了这话反而更镇定，她头上步摇垂下的坠子竟然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既然冯容承问出了这个问题，必是要有人回答的。沈舒婉转一笑，颔首道：“许是绿婵孝敬家中父母，特意托人送去的。”

“既然是孝敬父母的，那绿婵的金银财宝又是从何而来呢？她又如何能托人送去？沈昭媛怕是不知道宫中离绿婵的家有多远吧？”

冯容承这一连串的三个问题倒把沈舒问得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绿婵此时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汗如雨下。

德妃感觉形势不太妙——怎么突然就偏题了？

沈舒虽解释不清，却也并不慌张，索性直接点破众人心中所想：“既然这笔钱财凭空而来，那皇上您可就要好好查查了。”

“是该好好查查。”

冯容承拿起桌上的茶杯。“朕已经命人将绿婵的父母接到宫里了，他们不会不知道这笔钱财的来历吧。”

绿婵一听，立马就慌了神。她迅速移动膝盖，连滚带爬地扑到德妃的脚下，死死地扯着德妃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