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没理他，燃了烟，送到口中，打开车窗，打了一圈方向盘又回了一半。

“以后沈婧白叫你，你去不去？”

沉默了一会儿，季池回道：“许总，我……”

“算了。”许厌找了个转角停下车，然后下车。

敲了敲车门让季池下来，季池下车，默不作声就要走。

许厌把他拉回来，一个没留神撞上车门，腰背一疼。

许厌没有拉他的意思，把烟灭了丢到车的储存盒上。

其实事情到了某一步，不需要说明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即使这样，许厌还是想问季池为什么还是来了。

爱一个人是很主观的事情。

不计自尊的去爱，就是非常主观的事情了。

显然，季池已经沉迷于，或者说习惯于不计自尊的，舍弃自己去爱一个人。

爱一个，根本都不爱自己的人。

“季池，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爱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东西，一份尊重换另一份。”

“今天沈婧白躲在后面没出来，她根本不想跟你走。”

“为什么呢？”

“因为你把自己的姿态卑微到一个连她都看不起你的地步了。你宁愿去爱一个视你如敝履的人，也不肯放下吗？”

季池：“她是这个世上最后愿意关心我的人了。”

许厌冷淡地看着他：“我不算吗？”

季池颧骨动了动。

许厌盯着他。

他几乎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又强迫性地抬起头，挺直脊背。

忽然软下语气，许厌抽出一把刀，问道：“如果沈婧白割你一刀，你也甘之如饴吗？”

紧接着，她拽过他的身体，扯住手臂，划了一刀，一痕细细的血迹立即冒了出来。

“疼吗？”

她的口吻相当随意。

季池轻轻‘嘶’了一声。

许厌瞥了他一眼，然后把刀收回来，顺着自己的左手臂割了一刀。

季池立即抓住她的手，她下的手比在他身上更重更深，几乎都可以看见沾着血肉的骨头。

“你上车。”

他打开车门，把她送了上去。

握着钥匙，手抖了好几下，才插进去，风声疾驰，也不知道他跑了多少码。

许厌低垂着眼，瞧着自己手臂血流如注，甚至还笑了一下。

系统：“要不及时就医，你的手就要废了！”

许厌漫不经心：“这是我以前的梦想。”

系统：“？？？”

许厌没和它交流，轻松地躺在靠椅上，眉心微微皱起。

流血不算什么，胳膊疼起来却是令人不舒服。

系统：……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季池下车见她手臂都染红了，眼神一颤，一把抱起她就跑。

许厌和系统聊天：我是手臂流血，又不是腿瘸了，他抱我干什么？

系统：为了让你和我这时候嗑瓜子。

许厌微讶：你竟然会开冷笑话了。

系统：……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进了外科诊室，医生眉头一皱：“你们谁先？”

许厌从意识海脱离，一瞧，季池手臂上的伤早已停止流血，上半身却滚满了血迹。

……

包扎完，医生叮嘱了好几句。

许厌坐到外面的座椅上等季池。

他劝她坐着之后就拿药去了。

系统：“怎么拯救季池，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许厌：“为了教育小年轻，不要轻易地不爱惜生命。”

想起季池悲惨的一生，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人打了半死，再也站不起来了。

固然，他可怜又可恨。

第7章 从绿茶海王手里抢鱼

但她和他朝夕相处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不仅是张助理，还有赵总监为他说好话，可知他的天分，可知他在设计上有多大的才华。

她知道，如果在季池救人之前去阻拦，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她阻拦之后他还一意孤行。

他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就算她能劝她，也不能一直劝。

之前，她没机会把话揉开了、掰碎了说清楚。

今天，正是恰到好处的机会。

系统：宿主别把自己玩没了。

许厌：怎么会……季池来了。

季池过来的时候，便见许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眉睫低垂，安静的不像话。

像是磨去了那些闪亮的棱角。

非常的疏离，无声无息。

季池感觉非常难受，但他能做只是让她喝一点水，润润嗓子。

许厌见他递过水，右手正要去接，手腕突然落了下来。

季池一愣，神色有些低沉。

许厌看着搭在腿间的手，轻轻动了动指尖。

“我不太方便，帮我开一下盖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