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99)
“你……”皇帝气结,一边想责备他口无遮拦,一边却又起疑。
时文柏的说辞与此大相径庭,但他虽是常参官,却因时三娘之事,今早托病没有入宫朝见,眼下,自己也无法把人传来与岐王当庭对质。
念及那天,时文柏推三阻四,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倘若他故意在圣旨传到安国公府前逼死时三娘,也并非说不过去。
皇帝面色凝重,心道这人愈发胆大包天,居然敢阳奉阴违,暗中抗旨。
虽然他不喜岐王,也认为时缨远嫁灵州是屈就,但毕竟是他的旨意,时文柏此举无异于忤逆。
杀人未遂,还编造谎言欺君罔上,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他不愿在岐王面前暴露君臣间的龃龉,转而诘问道:“婚礼未成,你便擅自称呼时三娘为妻,又作何解释?”
“昨夜臣与王妃已拜过天地,该有的礼数一个不落。”慕濯依旧不为所动,“既然安国公不再认她做女儿,那么他和安国公夫人也没必要送亲,至于今日本来携王妃来拜见您,但她的翟衣礼冠尚未送达鄙府,为免御前失仪,只得将此行延后。”
又道:“朝廷连军费都拿不出来,臣又如何忍心大肆铺张举办婚礼,您不妨省下这笔钱,用于填补国库空虚。”
皇帝语塞,怒火中烧,却又拉不下脸跟他斗嘴,面如沉水道:“荣昌王世子要迎娶时四娘,是不是你在背后唆使?”
慕濯无声轻笑,答非所问:“臣若有这么大的本事,何不唆使他迎娶英国公府的曲娘子?”
“……”皇帝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陷入沉思。
他所言倒是不假,荣昌王世子与他仅有些基于幼时情谊的私交,十多年过去,估计早就所剩无几,如今与安国公府联姻,即使未曾公开表态,但也算挂在了卫王这边。
而英国公是武将,哪怕他选择明哲保、拒绝予以岐王支持,也断然不会帮助卫王对付他。
对岐王来说,利弊一目了然。
自己答应荣昌王世子突如其来的请求赐婚,正是出于同样的考量。
他要亲手斩断京中最有可能归附于岐王的一支力量,让他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等到北夏平定,便可轻而易举地收拾掉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帝默然想着,只怕言多必失,手背朝他挥了挥,没好气地示意他退下。
慕濯也不犹豫,转身离开。
“朕对不起阿鸾这孩子。”皇帝幽幽叹道,“朕看着她长大,却任你强取豪夺,毁了她的姻缘,还让她无家可归,你……”
“您若有此觉悟,”慕濯停在门边,没有回头,淡声打断他,“还是先去给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道歉吧。当年您枉顾她已有婚约,仗着摄政王世子的身份逼迫她嫁给您时,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臣以您为榜样,您不该感到欣慰吗?”
“放肆!”皇帝怒不可遏,“你胆敢对朕不敬,还信口雌黄诬蔑先皇后,莫不是想进牢房?”
“那就请陛下将臣打入大牢。”慕濯轻飘飘地回道,“此事并非臣凭空造谣,是十年前在梁王府的书房,意外听到祖父与旁人提及。字字句句皆是祖父所说,您若觉得他胡言乱语,诋毁了您对先皇后的一腔深情,可以请他老人家托梦给您,仔细与他理论一番。”
老摄政王封号为“梁”,大梁的国号即来源于此。
彼时慕濯与内侍们捉迷藏,躲在书房中,不慎睡了过去,直到被交谈声吵醒。他听到祖父唉声叹气地与幕僚说起父亲,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还得知父亲与嫡母远不是表面那般琴瑟和鸣。
以及……
他止住思绪,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徒留皇帝面无血色地瘫在御座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按在桌边的双手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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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濯回到苏家旧宅的时候,时缨已经先一步归来。
他行至院内,就见屋门敞开,她与婢女们的谈笑声清晰可闻。
少女的音色泠然动听,像是一缕清风般吹散了他心头阴云,他不觉一笑,只身走入。
时缨听见脚步声,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拉过衾被,将东西一股脑地塞了进去,一抬头,就看到慕濯的身影,衣服都没换,应是刚一回府就来找她了。
……早知他进门没有通报的习惯,她就该派一人在外头望风。
亏得自己反应及时,若不然,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就要打水漂。
她怕他追问,欲盖弥彰地拿起桌上的月杖:“殿下,你何时得空,我们把那场比赛打完吧。”
慕濯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她的动作,但她有意遮掩,他也不会主动窥探,只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略作迟疑,低声道:“阿鸢,我听萧将军说,今日你与他们谈及了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