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热衷于当媒人并不是兴趣爱好,而是有利可图。
二十来年时间,郑家从苏家远亲到晋升上京城豪门之列,仅靠她搭线牵媒建的关系网是绝对不够的。
可以说郑老太在与陈留一次合作后,就不可收拾,彻底变成了帮凶。
做媒成为她成为她与陈留合作的重要媒介和遮掩手段。
季殊端着云乔的餐后水果进来,端端正正坐到云乔身前,然后问道,“看完了?”
“嗯,”云乔点头,浅棕色的眸子看向季殊,带着一点无法克制的自责,“对不起,我没有……早些回来。”
半年前季殊发病时,绝对比他知道的那些还凶险,还波折。
如果季殊没有及时醒来,不知道老太太会被蛊惑着让他们对季殊做什么。
“你没有对不起我。”
季殊把水果放到边上,再拉住云乔的手,“我重新查了监控,半年前,两年半,四年半前……我每次发病,他都来看望过我。”
但除了云乔记住的12岁初发病,和半年前老太太主动请他的这两次,其余时刻,陈留都在适当伪装后,以看望其他病人的名义,途径或错进了他的病房。
让季殊感觉陈留声音耳熟的,不是半年前的诵经,而是两年半前。
季殊吃了药昏昏沉沉时,听到陈留和护士的对话,佯装是他相熟的长辈,对他的身体病情吃药情况诸多询问。
季殊听声音就知道自己不认识这人,醒来后,还让李胜去查了监控和安保系统的疏漏。那位和陈留热聊的护士也因此调离了他的专属病房。
“具体就问问我的病情,应该也是对九季的归属感兴趣吧。”
季殊认为陈留谋财的意图非常明显,九季只剩老太太和他相依为命,一个七老八十,一个丧父丧母还未成年,看起来都很好摆布和哄骗。
这是陈留原本认为的,实际操作起来后,无论老太太还是季殊都不是任人摆布和哄骗的类型,老太太也就在半年前走投无路时找上他。
这些年来,在郑老太的主持下,老太太给西隍寺捐赠的善款,都按原本的习惯要求提供清晰账目,她身边有专业的经理人和法务人士在帮她。
季殊更不用说了,十六岁就撑起了九季,二十岁弱冠就被奉为商圈传奇。
陈留不敢在季殊面前暴露一点意图,一点破绽。
一直以来,明心因为口疾和相貌在西隍寺对外宣传里很有人气,陈留以及二慧和尚的计划里是要进一步把明心培养成“网红”和尚,以此彻底打开西隍寺的名气。
但两天前,季殊陪老太太和陈留告别时说要带明心下山看病,陈留眼皮不眨地直接答应。
他给季殊所谓的“無”之面相,是他早年给老太太留的心理暗示,后半段话,他至今没找到最恰当的时机和老太太说,“克父克母,九灾十难,孤寡半生。”
可以想象老太太真的听到这话时,会是多么的心痛和忧虑,在这些情感的驱使下,就很容易听从陈留所谓的化解办法。
“冲喜”只是陈留完善计划后,让老太太陷落的步骤之一,后续,必然还有各种设计下的“一语成谶”在等着她。
“这是他最早发际的一笔资金,付钱的人我只追查到定居南洋的一个黑客,他在为谁办事,我还得继续查。”
那天季殊开着电脑追踪时,云乔瞄到几眼的邋遢吃泡面男人。
这笔钱对陈留很关键,直接让他从负债、四处流窜、不敢用真名的境况里摆脱出来,他也是从那之后在“医术”和“相术”方面突然开窍。
四五十年至今,他翻车的频率过于低了,法华寺的那个事件于陈留来说只能算有惊无险。且从那之后,他就更谨慎了,甚至开始享受起他决定他人命运的快感。
否则就他账户里的钱,完全够他过奢靡的生活。
“他很早就盯上九季,盯上我了。是我耽搁了你的学习计划。”
如果没有他家老太太打去的哭诉电话,云乔此时可能还在A国,在奥布里的研究所里继续学习。
季殊也有一点自责,他两辈子都没在意过出现在他和老太太身边不止一次的陈留。
云乔摇头,“没有,你不是我回来的主要原因。”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他还没有依据能把陈留的多起诈骗犯罪,与他爷爷的空难联系到一起。
他和老太太一起去西隍寺,主要是想见见这个在他和季殊冲喜联姻里起到关键作用的大师。也想亲眼盯着,不至于让老太太又被哄着再做什么。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答应和你的联姻吗?”
“不知。”
季殊摇头,他神情有点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