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着最开始这俩月,一个月再节省每天扎针吃药,那算下来也得六两银子左右。第三个月症状减轻,汤药也会减量,针灸也没那么麻烦,差不多四两就够,第四个月估计二两就够,直到治好为止。
这是他给减免一些针灸费用,药材也尽可能不开那些贵的,实在不能替代的没办法,否则一个月十两也未必够呢。
这年代看病贵,吃药更贵,一个小康之家如果养一个病患,吃上半年就能把家底吃穷。若是家里有固定进项还好,如果是赚钱养家的劳力病了,那这个家会直接进入赤贫状态。
就聂父这个病,没有点家底的,根本不用想治好,只能瞎眼到死了。
聂青禾道谢,暗暗庆幸聂父发病的时机不错,若是太早,家里没钱治,若是太晚,病太重那就治不了了。
她再三道谢,又请荆大夫去给聂父先施针。
聂父满心都是自己这一生病不但不能赚钱,还得花钱,实在是亏大了。他一个劲地问荆大夫要花多少钱,贵不贵,要是太贵就算了,又问他的病厉害不厉害,要是不厉害,自己熬熬也能好的话,也就不用治了。
荆大夫见多这样的病人,随便敷衍一下他,只让他放宽心,扎几次针眼睛就见好。
聂大力:“爹,你就放心治病吧,病好了花多少钱都值当,病不好家里有钱又有啥用?”
聂父眼泪就流出来了,他不想拖累孩子啊。
聂青禾拿手帕给他擦擦泪,“爹,你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咱家有钱,你治病花不了多少。主要是你得轻松起来,别想些不好的事儿,反而让我们放心不下。”
聂父:“好,好,爹不说丧气话了。你们都是好孩子,是爹不好。”
荆大夫给他扎针,因为病情和扎针部位的缘故,都是一些复杂又繁琐的扎针手法,费力而且慢,一刻钟才扎了三针,荆大夫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到最后,聂父头部、耳部、眼周、头顶、后颈、前胸、脊椎加上脚底、手背,几乎扎成一个刺猬。
聂青禾就安慰聂父:“荆大夫医术好得很,他说治好的病就没有治不好的,你就放心吧。从今儿开始,你就在家里好好养着,在家陪陪我娘就行。”
聂父一想自己一个月二两银子拿不到了,还得花钱,顿时肉疼得很。只是他现在眼睛不便,也没有办法干活,不同意也没办法,身体说了算呢。
荆大夫看聂青禾越看越稀罕,这丫头看着软,性子却干脆果断,有主意还有脾气,自己说治病的事儿她居然也听懂。
他试探道:“丫头,想不想去医馆学本事?我家大娘子一直想找个投缘的闺女把一身本事传给她呢。”
聂青禾忙道谢,却婉拒了,“荆大夫,我对学医没有什么兴趣呢,我就喜欢梳妆打扮那些。”
荆大夫很可惜,“学医能够悬壶济世,是大功德。”
聂青禾但笑不语。人生百年,说不定也就几十年,什么大功德不功德的,做自己喜欢的擅长的,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本质是条咸鱼啊,不是大善人啊。
荆大夫也没强求,就是有点惋惜。
他俩儿子俩女儿,大儿子去外地拜师不在家。
二儿子对药材有兴趣对学医却没兴趣,打着骂着让学也不肯学,前阵子夫妻俩终于接受这个现实,让儿子去药铺上工了。
大女儿倒是乖巧,从小跟着学一些药理医案的,但是没有什么天分,只能背药方,却不会灵活诊断,已经订了亲年底也就出嫁了。
小女儿倒是聪明,可学东西又丢三落四,一点都不专心。她学艺不精,心气儿倒是高,就想着当个女御医进宫给皇后妃子看病,要么就是嫁给王孙公子当个高门夫人,满脑子天马行空的不切实际的臆想,夫妻俩也放弃了。
现在医馆里培养了几个学徒,虽然都算听话也能吃苦,可学医这事儿天赋很重要,他没看到一个天赋突出的。
荆大夫给聂父扎的针,留针时间不同,有的一刻钟,有的两刻钟,还有一些需要半个时辰。
聂青禾还挂念着小弟呢,就让大哥陪着荆大夫,她去前面看看。
洛娘子和珍珠已经接了小力回来,因为不知道聂父治病什么样,吓不吓人,所以就没让小力过去看。
小力大眼睛里蓄着泪水,乖巧地坐在那里,小手不安地扭着。
一见到聂青禾,他立刻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把脸放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
聂青禾摸摸他的脸,示意没事儿的不用担心,她跟洛娘子和珍珠道谢。
洛娘子笑道:“你还跟我们客气。”
聂青禾告诉她们父亲没有大碍,吃药扎针就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