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美人(重生)(10)
皇后毕竟是她中意的,稍微等一段时日也算是全了皇后的颜面了。
“这两个冤家,一个比一个叫人头疼。”太后歪在软枕上叹息了一句,“我是造了什么孽,一把年纪还要替他们操心这些?”
要是皇帝如常一般宠幸六宫,她也懒待去管他是不是瞧中了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姬,谁叫这个儿子这么让她放心不下呢!
“官家毕竟是娘娘的孩子,”宋嬷嬷笑着宽解道:“就算是官家到了八十岁,娘娘一样是要替圣上操心的。”
……
云滢是病着去坤宁殿的,等她回来之后,反而“病”得更厉害了。
林教习准了她几日的病假,给她辟出一个单间好好休养,而后顺理成章地让之前备选的一个舞姬做了冬至宫宴的领舞。
外面传来几声悠扬的乐曲,大概是她们要在宴会上跳的霓裳羽衣曲,云滢独自抱膝坐在床上,她闲得无聊,数着外面的节拍,推算这是第几步。
福宁殿差人送来的糕点悉数放在案几上,她一口都没有动过。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能碰巧见到官家而留在宫中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少做几次领舞换来不必出宫,她付出的代价已经算是很小了。
然而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想起来似乎又觉得有些窝心。
她明明就是可以做领舞的,可是只为着自己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做妾,便得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养病,等到什么时候姑姑觉得她不那么碍皇后的眼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姑姑说她不该忤逆皇后,在官家的面前诉委屈,可云滢倒觉得,若说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也就是没有皇后那样的出身与尊荣罢了。
若是她出身高、爬的高,还会有这样的委屈吗?
林芳烟一贯是心疼她的,这屋子没有地龙,便特意吩咐人给她拢了一盆炭暖一暖,省得刚发过汗又冻得更严重了。
那炭比不得皇后殿中的银丝碳,云滢在床上歇了一会儿,便趿鞋下榻打开窗子透气。
“阿滢姐姐,你怎么把窗子打开了?”
一个身穿淡粉色窄袖的歌姬提着食盒走进来,她见云滢站在窗前透气,桌上的茶水糕点半点没用过,连忙把她摁回了床榻,“你再这么吹风下去,岂不是病得更厉害了吗?”
云滢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被她握住了手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窗前站了有一会儿,衣衫上已经沾染了寒气。
“茗雪,你们不用排歌舞了吗?”外面的丝竹歌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停的,云滢见她拿来了一个食盒还有些惊讶:“是教习让你来给我送饭的吗?”
这个叫茗雪的歌女还不过九岁,平常只是跟着姐姐们一道学习,还没有入宴歌舞的机会。她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教习说怕你过了病气给大家,所以叫我来送午膳给你。”
在教坊司的歌舞伎中也是有排位的,谁歌唱的最好、舞跳的最美,说话也就最有底气,阿滢姐姐是领舞,又最受教习宠爱,大家自然而然也就有几分敬着她、捧着她。
云滢受宠惯了,突然被教习这样防备,茗雪有些害怕她会生气,“阿滢姐姐,你别难过,现在外面天寒地冻,教习她也是谨慎,万一宫宴上出了错,大家都得挨罚。”
“教习这样做是应当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云滢看茗雪往长几上放饭菜的时候眼睛时不时要瞥一眼旁边精美的食盒,一时忍俊不禁,便主动掀开糕点盒的盖子,拿了一块枣泥酥递给她,“小馋猫,你看能看出来这糕是什么味吗,想吃就拿呀!”
她并不意外姑姑会这样做,跳舞又不能跳一辈子,教坊司里的姑娘谁不盼着拣高枝,能被有权有势的皇亲贵族讨要了去,虽说坤宁殿里的事情不是教坊司这些女郎所能知道的,官家又额外赏赐了许多年节下的糕点,可她不能做国舅爷的妾室已经成了事实,总会有人说闲话的。
能在这里清清静静地练功,比听那起子人闲言碎语好多了。
茗雪欢欢喜喜地应了声是,这可是官家差人送来的东西,教习姑姑也不常有吃御赐糕点的福气,更不要说她们这些连尝都没有尝过的人了。
她嘴里塞着又软又甜的枣泥酥,含糊地称赞了一番,看着食盒里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免生疑:“阿滢姐姐,你自己怎么不吃呀?”
云滢只是摇摇头,她倒也不是故意赌气不吃,只是病中伤心,没什么胃口罢了。
“你喜欢吃糖瓜吗?”云滢打了个岔,又塞了一块糖瓜给茗雪,她还没见过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吃糖的,不过饴糖历来贵重,教坊司里等闲见不到:“喜欢的话姐姐再给你拿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