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玉清从身上摸出一面八卦镜，手掌大的镜子在他抛出去的那一刻变得和人一样高。镜子中间的圆环不断上下转动，片刻后才终于停止。

“你们站在圆环后面看着。”

洛飘零好奇地抢先凑过去，依他所言从圆环中看去，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道：“一点变化也没有。”还以为会有所不同呢，结果令他失望了。

果然，这个太上分明是在故弄玄虚，还拿一个破镜子糊弄他们。

“等等，这个里面显得是表象而已。”他一边转动镜子，一边说道：“阴阳八卦镜中可现真身，哪怕不属于三界之物也可显露出来。”

直到另一个圆环转上来，其中的隔物降下后，他自信满满道：“现在才好戏开始呢。”

他们将信将疑从孔里看去，只一眼，齐齐变了脸色。

孔里看见的扶苏是扭曲的，整个人被诡异的黑雾包裹着，脸上的五官全都错了位，身体多处部位凹凸不平，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应有的模样。

“开眼界了吧，这才是尸鬼的真实面貌。丑陋、阴暗，腐烂而诡异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甚至连活尸都比他们强，也就是生前罪孽深重才会死后都捞不着一具全尸……”

“混蛋！闭嘴！”唐渚听不下去了，一拳打过去将他的脸打偏，也阻止了他继续说一些难听入耳的话。

太上玉清活到现在还从未挨过打，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咧嘴叫痛，谁知咧嘴时又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弄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啐了一口血沫子，狠声骂道：“疯子！”骂完之后，一扭头扑进兰石的怀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寻求安抚。他这双面性格弄得兰石目瞪口呆，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被他紧紧缠住，迫于无奈还得配合他演戏。

唐渚无视他的怒骂，迈开沉重的步子来到男人面前，想去握住他的手。

洛飘零见状，惊呼出声：“别碰他！”

如果现在的扶苏当真已经成了太上玉清口中的尸鬼，那么侵蚀他身体的邪气正寄宿在他体内，若是感应出有其他生命靠近，一定会转移一部分进入对方身体里的。

和洛飘零同时动起来的还有云飘疾，云飘疾虽然很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但他仍然分出一丝神识在唐渚身上，所以当唐渚做出危险举动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得知了，于是先一步拦住了他。

谁知唐渚竟然大力拍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抓着扶苏的胳膊，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尸鬼，但我认识你，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你了，师兄。”可是，过去那位温润如玉的师兄不见了，到底是谁这么可恶，竟敢把师兄弄成这副样子，让他这么不人不鬼地到处杀人？！

“我是你师兄，你是我师弟？”

还是那么冰冷的语气，连带话里的温情也变得只剩冷漠了。

一声师弟，不似曾经那般用宠爱口吻说出，倒像是疑问，又像是自问自答后的肯定。然而他眼中的迷离叫唐渚心酸不已，他很清楚地知道了，扶苏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师兄你刚刚不是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吗？为什么现在不叫了？”

“唐渚？”他说完这两个字，又不说话了。

原来并非唤起了他的记忆，而是因为唐渚让他说，他才听话说了一遍，这样温顺到谦卑的模样令唐渚大受打击。

唐渚一时言语有些混乱，不停念叨着：“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师兄才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跟我说话……”

“冷静一点。”

“到底什么是尸鬼？会说会动还残留了一些记忆，怎么会想不起我是谁呢？”

“冷静点。”

“刚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叫出我的名字了吗，这分明是认识我才对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又不理我了？难道师兄还在恨我，只是不想跟我说话？对对，一定是这样，师兄不可能变成什么尸鬼，他只是不想跟我说话而已。”

“我说你给我冷静一点！”

没有刻意遮掩烦躁与愤怒的声音，豁然穿透唐渚不安的魔怔，把他从越陷越深的泥沼中解救出来。

云飘疾：“别把自己弄得那么不像话！”他对清醒后的唐渚说道。

扶苏的出现真的太不妙了。

他身上的邪气很嚣张，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影响唐渚的心智。而那个傻瓜竟然轻易被影响，还不断在内心中折磨自己，如果再不及时叫醒他，他恐怕真要成为下一个承受邪气的器皿了。

太上玉清道：“我曾经见过一个尸鬼，他有活着时的记忆和感情，但是最后却没有好下场。”他露出怅然的神情，“他控制不住体内的邪气，后来被反噬连躯壳都无法保持完整，变成了人人厌恶的真正的怪物，比恶鬼的面目还要恐怖狰狞数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