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引(48)
没人敢动,掌柜恨铁不成钢,啐道:“老子白养你们了,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捉住!”
黑脸汉子被他臭骂,大吼一声,踩着细碎脚步举着木棍一路吼着来到他面前,没能及时收住脚,手腕一用力,木棍一挥重重打在沈凭栏头上,噗呲一声当场就断成两节。沈凭栏不敢相信有人能伤他,叫道:“我的武功怎么没了?你怎么能伤我的?”
众人恍然大悟,这人是个疯子,不足为惧,抄起棒子齐齐朝他冲去,沈凭栏见他们要打自己,也不晓得躲,蹲在地上抱着头,任由别人打他,木棍呼呼落在他身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默默受着。有人欺负沈凭栏,小汐怎么看得下去,捡起他丢开的剑就乱舞着去砍那些人,“给我住手,你们不准欺负我哥哥!”
他没有章法乱砍一通,那些手无寸铁的汉子慌忙避开,小汐趁机拽起沈凭栏就逃,许是被打晕了头,沈凭栏这次没有挣扎,默默地紧跟着在身后,将那些汉子甩了,已是离了几里地远,两人相互搀扶着靠在树边大声喘气。
沈凭栏脸上有几道青红交错的痕迹,他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痴傻的样子好生落魄,小汐心口一痛,轻抚他的脸,并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沈凭栏缓缓睁开眼,眼眸尽显陌生之色,他盯着小汐看了好半天,迟疑:“你是谁?”
小汐脱口而出:“你最爱的人就是我。”
沈凭栏对上他的眼睛,只一会,他变得很惊恐:“不不是你,不是你!”他抓了抓头发,往后缩着,唯恐与他挨得近了。
小汐擦了擦眼角,拉住他的手腕:“你亲吻的人是我,床上缠绵的是我,这些年来同床共枕的也是我,你怎么能说爱的人不是我。”
沈凭栏委屈道:“可就不是你啊。”
“咱们有了夫妻之实,一张床上睡了多年,你怎么能说不是我?”
沈凭栏反驳:“那绝对是你故意勾引我的,自甘下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小汐被他一噎,无奈地松开他的手,再不与他说话,他暗道沈凭栏脑子不清醒,说这话必定是无心的,他因为沈晚夕和他赌气,嘴上恶语相向,说着不在乎,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
沈凭栏身子好了些,舒展筋骨,瞧小汐睡得脑袋直往下垂,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把他弄醒了,便施展轻功把小汐丢的远远的,小汐气喘吁吁来追他,他就故意停下等他,待他近了些,又迅速甩开他,留他在远处歇斯底里喊他,“哥哥,哥哥,等等我呀!”看他很焦急,沈凭栏大喜,摘下树边的果子砸在他头上,拍手笑道:“你这傻子,真好玩!”
如此折腾到晟京,沈凭栏早没了影,小汐没来过京城,跌跌撞撞像只无头苍蝇,在街上大海捞针,错综复杂的街道让小汐看花了眼,他寻了大半天,没见着人影,瘫在街角席地而坐。卖茶点的老婆婆看他垂头丧气衣衫不整又是个小孩子,脸上脏兮兮的,却是生的十分可爱,虽是这些天见多了四处逃散偷偷挤进城的难民,但仍是不忍心他挨饿,拿了个热乎乎的馒头递给他:“乖孩子,饿坏了吧,快些吃吧。”
小汐闻着味猛地抬头,是香喷喷的大馒头,二话不说就夺过狼吞虎咽吞下肚,他吃的急咽的快,果不其然就被噎住了,他剧烈地咳嗽,眼泪直往外涌,那老妇人见了直叹气,给他喝了好几口水,才气色和缓,小汐感激不尽,泪眼婆娑,“谢谢你,老奶奶。”
他声音稚嫩,听得老妇人很欢喜,爱不释手摸着他的头发,“不谢,不谢,真是个乖孩子。”说着又拿了个馒头给他,看他甚是感动,和蔼地说道:“乖,给你路上吃,京城里不准有乞丐难民,你快些出城去吧,哎,现在四处都在打仗,死了好多人,你千万要躲好了别给那些当兵的抓去充军,去了就得去上阵杀敌,你还这么小,有个三长两短爹娘得多心疼啊。”
她絮絮叨叨着停不下来,用衣角擦眼角,哭诉道,“我那未及弱冠的儿啊,不知道怎么样了,呜呜……”
小汐心里不是滋味,张口要安慰这年迈的妇人,又不知怎么劝她,忽然一阵马蹄声直奔这边而来,老妇人大惊,是比小汐还急,急忙把他拉到摊位下拿布遮住了他的身子藏好。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条道,腿脚快的即刻挑着担子跑了,只剩下年老的跑不动的守着寒酸的摊子瑟瑟发抖。一对人马咋咋呼呼而来,领头的骑了匹瘦马,后面紧跟着几个面露凶相的兵卒,他们用绳子捆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老弱病残,边骂边拿鞭子抽他们,督促他们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