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引(32)
“你说我和他有许多相似之处,面容声音性格举止皆是如出一辙,像孪生兄弟,若是他活生生和我站在一起,恐怕你未必会分得清我们。”
沈凭栏喉咙发苦:“小汐……”
“哥哥,既然如此,又何必硬要分个他我,他即是我,我亦是他,我们早就不分彼此,既是一人,那便让我们彻底融为一体,让我们俩陪在你身边,咱们永不分离。”
听完他这话,沈凭栏心酸不已,心里百感交集,把他揽在臂弯中重重地亲他,“小汐真乖,哥哥的乖孩子,好孩子!”
“哥哥,”小汐起身轻啄他的脸颊,“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还很爱很爱你,小汐问他:“你还继续当我的哥哥吗?”
沈凭栏亲他,“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哥哥!”
后院总算安宁,三人一鬼安安稳稳各自安好互不干扰,外头世道乱,沈凭栏去哪都带着小汐,不再让他与赵逸一同出门,鲜少与他分开,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小汐的生辰,沈凭栏很紧张,担心那消失快一月的道士会回来,忧虑会有其他麻烦找上门来,十五年前,那妖僧与他约定在近期相见,他等不到年后,以防万一他需提前将他请来。
那妖僧行踪不定,而且时隔多年,沈凭栏突的有些心慌,这会儿担忧起来究竟还能不能找到他,当年他道去涌兴关外的北砚山寻他,可那传言中的地方,他何曾去过。
虽就在北疆,但路途相对来说还是很遥远,沈凭栏想带着小汐,但他近日病得厉害,不宜出门与他来回颠簸,他是舍不得的,千嘱咐万叮咛赵逸照顾好小汐和小夕,他怕小夕再生事端,把之前未用完的符纸贴在他门上,看他堵在屋里出不来,才放心出门,他要在一切意外来临之前尽快回来。
小汐看他临走前还没有把他忘了,张了张嘴没有把事实告诉他,手中紧捏着之物慢慢塞进了袖口,那是上次林隧给他的符,看着沈凭栏忙前忙后做的尽是无用之功,小汐不忍打击他。可他从来没有和沈凭栏分开过,临出门时悉数把他前一天晚上和他说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走,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得沈凭栏眼角湿润,好容易哄好了,才走出两步,又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他无奈,只得折回去,“不哭,小汐乖,哥哥会早些回来,你在家等着哥哥,好不好啊?小笨蛋?”
哭得小脸通红的小汐闷声掉泪,埋在他怀里不出声,沈凭栏心一横,将他推到赵逸身上,叫赵逸把他带进屋去,才头也不敢回逃似的走了。
小汐痛哭了会,听到轱辘声阵阵,知道马车渐渐远了,挣脱着要出门,赵逸紧紧拉着他,提醒道:“他走了,别追了!”
小汐抽抽噎噎,揉着眼睛,声泪俱下:“可,可我想再看他一眼。”他努力睁大眼,只看到一片朦胧,宽敞的大街上尘土不再飞扬,只余下道道车痕。
赵逸给他擦泪:“以前我娘说,亲人出远门不能掉泪,不吉利的,小汐长大了,该懂事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哭的。”小汐痴痴地望着空荡荡的街,目眦尽裂也望不到沈凭栏一片衣角,“可是我忍不住,我一想到他回来就不再属于我一个人,我就好难过,他走的那么快,他迫不及待想要沈晚夕还阳,就这么急着让我死,眼里如今只有他,哪还有我一席位置。”
赵逸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小汐,你要想些开心的事,别尽想那些劳心劳肺的事,你还小,你再长大些,历经过真正的人事,回头来看你今日忧心的,其实算不得什么。”
小汐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看着模糊不清的他,突然问道:“他会不会恨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没有错,你不过是想要好好活着,你有什么错呢?何惧他恨你?他的恨又能耐你何?”赵逸坐在他旁边,说道,“咱们不能再当他的帮凶,他一开始就错了,听信妖人之言,耗费这十多年的光景就为了那不切实际的痴人说梦,真是太过糊涂,他如今疯魔的举止,哪有一分当年的……”
提及往事,赵逸心口一痛,怒道:“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他看不见,满脑子想着那个早就不该存留于世的人,你们的事我是尽量不去指手画脚,可如今,我是再看不下去了!”
赵逸蹭地站起来,来回踱步,失声道:“他怎么可以把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处都给忘了,他怎么能面不改色接受这荒唐的建议,他就是在挖坑等你跳,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我是再不想追随于他,你,你……你必须这么做,难道看着他和沈晚夕在一起,你难道会乐意,你肯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