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锈迹斑斑,水波涟漪起,剑身似乎晃了一下。
陆楼看着那斑驳铁锈的剑柄上隐隐刻出太上两字。
陆寂的剑居然在这里?
一时间,陆楼有点恍惚。
他自认天资聪颖,但他大哥陆寂更是一个天才中的天才,在他那个时代,所有天之骄子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他的光笼罩着所有的修士如日月一般,衬得他人如萤火。他与陆寂皆是被上一任掌门养大,师父当年还未飞升,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了陆寂,而陆寂也不负所望。
成为了长生大陆最年轻的掌门。
他有一剑,名太上。
自小修炼的心法就是太上忘情,大成时可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距离飞升也不过是百年时光,弹指而过,陆楼也隐隐察觉到他哥给大道门准备的下一任掌门人选,李冶。
李冶为参卜阁阁主,但他用剑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平日不显。
李冶……
对了,还有李冶。
陆楼猛然惊醒,当初李冶是和陆寂一同行动的,说不定他可以知道。
想到这,陆楼转身离去。
沉在水里的太上剑身发出一声轻微的剥裂声,一块小小的铁锈从剑身上落下,露出清泓的剑光。
陆楼步伐很快,等到了参卜阁,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喝茶的李冶。
李冶望见陆楼,轻轻抖袖,抬手为桌前斟了一杯热茶,笑道:“请坐。”
陆楼坐下来,也不喝茶水,只道:“我想算卦。”
李冶捂嘴咳嗽了一声:“咳咳,陆楼,我最近染了风寒,身体不适,等身体好了再给你算。”
陆楼道:“那你等着,我去抓药给你吃。”他知道李冶这人最怕药苦味。
“哎,哎,别啊。”李冶抓住陆楼的衣袖,正色道:“我感觉我的风寒好像又好了。”
“那就算卦吧,卦金一千上品灵石,你算好了,我就把灵石全部给你。”
“你算一下,清远的心脏在什么地方?”陆楼紧盯着李冶。
李冶沉默的望着杯中的茶水,不言不语。
陆楼心中一片失望。
“你算卦的玄武龟甲还是我送给你的。”陆楼起身猛地抓住李冶的衣领,愤怒嘶吼道:“你平日不是最喜欢讲究公平的吗?那个龟甲,你拿什么还给我,做人不是你这样的,李冶。”
李冶闭上眼睛,偏过头:“抱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给我算卦,算卦!”陆楼眼睛猩红,怒不可遏:“你们把清远的心脏藏哪里去了,把它还给我!”
“抱歉,我…”李冶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挨了一拳,他倒在屏风上,擦了擦嘴角的血,支起身体望着陆楼把屋内的东西能摔的摔了,能砸的砸了,最终狼藉满地。
陆楼喘着粗气,拳头捏的咯吱响。
“天魔他现在处于南荒,传说南荒妖帝已经以他为尊,不仅如此,他的身边还聚集了大量妖魔,里面不乏大妖,成了一国雏形,已经有许多听闻这个消息的妖魔赶赴南荒。”李冶站起身:“若是再给他一段时间,聚集天下妖魔尽归他手。”
“到那个时候,天下妖魔奉他为主。”李冶语气顿了顿,似在自问:“人族修士宗门哪个可以抵挡他的妖魔大军。”
“妖魔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已经有了一个领导者,他们不再散漫,而是和人族一样有了纪律,听从指挥,哪怕有不愿听从的大妖,但是在这种大势裹挟之下,个体的力量太小了,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最坏的结果,人族沦为妖兽口食,圈养成畜。”
“清远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他养大的孩子他清楚,清远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
“可他已经在朝这样的方向做了。”李冶眼睛闪过坚毅:“我不会告诉你他的心脏在哪里,陆楼,我劝你一句,忘记前尘,现在大事应该是和各门派商讨南征伐魔一事。”
“此战,人族只能胜,不能败。”
“我知你对清远待如亲子。”李冶拍了怕陆楼肩膀,还是劝道:“但他现在是天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况,他还没有心。”
陆楼冷笑一声:“他没有心是谁做的,是你们把他的心脏挖了出来,如今却来指责清远,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
李冶转过头,不看陆楼,这一刻,他在自问,也许当时杀了那个婴孩才是正确的,他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不合时宜的心善,换来的却是滔天大错。
时也,命也。
二个月后,暮春时分。
由大道门带领开启了人族修士南征伐魔之战。
玄不落站在一处山峰上,低头看着三千修士御剑而起,问剑南荒,誓斩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