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越是往高处的平台靠近, 戚阎的心里却是难得地感到有些没底。
祁洲直接把时嘉白丢在下面自己一人上去, 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奔着厉庄去的。
可别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两人一言不合给打起来。
单是从时亦司透露出来的描述中, 戚阎已经大致感受到了厉庄暴跳如雷的情绪,本能地就想要尽快上去顺一顺这大猫爆炸的毛, 可是身后还拖了时嘉白这么一个拖油瓶,也不得不强行控制着情绪耐下了性子。
就这样煎熬地往上行进着,终于抵达平台边缘的时候, 刚一抬头,戚阎就看到视野中多出了一只手。
太过熟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看样子好歹是没打起来。
戚阎这样想着,稍稍松了口气, 伸手握上一个用力, 轻轻松松地跳了上去。
第一件事就是扫了一眼厉庄的脸色:“没事?”
“能有什么事?”单是从厉庄的语调来听,很明显的压着火气,果然顿了一下又听他补充了一句, “除了有点想打人之外,半点事都没有。”
戚阎一时没忍住嘴角勾起了几分,眼见厉庄有些暴躁地抬头看来,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怎么回事,时亦司还没上来吗?”
三人往上攀爬的过程中,距离一直控制得不错,按照他登上平台的时间来看,就算没看到时亦司,至少也应该能看到时嘉白冒头,可却是半天都没见人影。戚阎皱了皱眉,走到了平台边缘,遥遥地只见两人依旧保持着姿势挂在金属梯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却又因为平台上方特殊的保护领域,根本听不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遥遥地,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在前方的时嘉白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什么。
最临近平台的区域,周围密布的雷电看起来惊悚又骇人,然而时亦司此时处在这片环境的中心,满脑子却是因为刚接收到的信息而感到有些迟钝:“你刚说什么?”
时嘉白抬着人畜无害的脸,语调徐缓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真的知道当年那个玩具是谁弄坏的吗?”
时亦司的嘴角隐约一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以为只有他们盲目跟风,没想到就连你也真的以为是自己犯错了。难怪被欺负了那么多年,也半句话都不坑。这件事我早就想要跟你说了,可惜你总是跟在戚阎的身边,让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时嘉白垂眸看着时亦司,眼底有着一丝无奈和同情,语调里听起来似乎有些歉意,“其实真的非常抱歉,当年的那个玩具,其实是我自己弄坏的。”
时亦司的身体微微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为什么?那不是你自己最喜欢的吗?”
“最喜欢?父亲每天都会给我带回来各种各样的玩具,哪里来的最喜欢的说法?”时嘉白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辜,“我当时只是不喜欢父亲表扬除我之外的人,可他偏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比我乖巧懂事,你说,这是不是一件非常让人生气的事?明明我才应该是时家最完美的继承人,为什么他们就总是只知道去看别人的好呢,不管是你,还是戚阎,都非常让人感到生气,不是吗?”
时亦司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感觉自己的脑子停止了思考。
以前那么多年如噩梦般的岁月历历在目,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真的不小心做错了事,结果没想到,单单居然只是因为一个这么荒谬的理由。
他下意识地喃喃:“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
“我只是不想装了。”时嘉白脸上所有的表情逐渐退去,神态也冷了下来,“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孩子,再乖巧再听话又有什么用。就算父亲哄着我,祁洲也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从头到位能看到的,就只有戚阎。既然这样,主要我把挡住他视线的东西全都毁掉,祁洲应该就终于能够彻底看到我了吧……就像当年一样,你不再出现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夸过其他的孩子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地笑了笑:“其实你很乖,也知道没再挡我的道,只是很可惜,你为什么也要选择站在戚阎那边呢。”
明明很轻的话,掠过耳边的时候却有着一丝分明的凉意。
然而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让时亦司整个人已经懵在了那里,直愣愣地看着时嘉白重新地往上攀爬,就在接触到顶端的一瞬间,在视野的死角处毫无预兆地一下抬腿,狠狠地踩上了他挂在金属梯上的手。
与此同时随着接触,传来的还有一阵突如其来的精神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