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我”(7)
当然,他可没忘记那位罪魁祸首。
教士正在呕吐,他搜刮干胃里的东西,把它们全贡献给了大地,脸色青白地抬头,就看见了白玖在走过来。
顿时,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该死。”他骂出声来,想到那只异种的死状,觉得自己不能再保留那张底牌了,至少要是活着,还可以去解释一切,或许杀了白玖,不断地将功补过,还能得到进一步的赏识。
说干就干。
“这是你逼我的!”
一张普通的中年面孔下浮现狠厉,他的手迅速摸上腰间的球体,紧握,猛地朝白玖扔去。
“你永远都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球体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像白玖飞来。
“给我死吧,哈哈哈哈哈哈——”他尖声狂笑,“打扰我主计划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白玖紧眯眼眸,瞳孔中倒映出袭来的黑点。
“……”他口中生涩的词义吐了半截,却又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去。
砰砰——
球体落地后,把松软的土地砸的微凹,滚了几圈,暗金色质感,表面坑洼,迎着碎光闪闪烁烁。
此外,毫无反应。
一秒,两秒……
许久后,还是没有异动。
……这就尴尬了。
白玖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自导自演的滑稽剧。
教士呆滞:“怎么…怎么回事?”
金属球不会说话,金属球只能无辜地躺着。
白玖并没有在上面感觉到任何的能量波动,外表唬人,其实就是个金属球。
看来派他来的人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他收伞,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难以置信的邪/教士面前。
纤细的身躯挡去了大片月光,他投下来的阴影完全地将对方覆盖,有些凌乱的碎发遮去了眼眸。
他抬起手——
一根又一根黑线凭空出现,跳跃锋利的寒光,巧妙地勒住了对方的脖子,收紧。
“等等……”
邪/教士刚反应过来,就陷入窒息,面色发青,耷拉出舌头,活像个吊死鬼。
他死死挠着勒着脖颈的线,想把它们扯出来,却只能抓出一道道血痕。
“…放开我…该死…不…求你——”
这换来冰冷的眼神,白玖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没碰到他,邪/教士却立刻像条狗似的拼命“呼哧呼哧”叫起来,不是血肉之躯的疼痛,他的灵魂像被一只大手在任意揉搓。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他不打算很快就杀死他,丝线保持恰到好处的平衡,既不会勒死他,也不会叫他好过。
神秘界最喜欢拷问的是灵魂,轻轻一弹,比肉/体的疼痛来得更带劲,杀掉之后,把他的灵魂抽出来,直接问。
也只有他可以回答,他同伙们的灵魂在受到异种的精神袭击的时候,都碎了。
再加上他现在心情不好。
教士眼神涣散,双手垂落,指甲残留血垢,唾液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打湿领口。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恍惚间,他在濒死之际看向了白玖空闲的手,
且目击到了诡异之处。
他的左手背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绯色肉芽,长短不一。
有的变膨胀,裂开细细的一条缝。
像一颗微成形的眼珠生长,越来越大,缝隙开合,快要睁开样子,引发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
他的尖叫堵在喉咙间。
突然,勒住他脖颈的细线全都松懈了。
“咳嗬——”他剧烈痛苦的喘息了一声,跪趴在地上,“我说…放过我……”
黑线消失。
浓郁的缄默包裹住了白玖,他看自己的影子延伸拉长,亲昵地攀爬上指尖,留恋不舍。
他冷淡地站着,可眼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此刻,猩红的月亮在尖叫。
瑟瑟发抖的密林间,漆黑的阴翳渐渐升起,欢悦地大口大口吞噬了起退却的月色。
群星窃窃私语。
不知何时,逐渐扩张的阴影蜂拥而至,簇拥出人形,聚沙成塔般凝结出名乌黑长发的少年。
一袭布满斜面暗纹的修身长衣,衣襟处的银纽扣闪烁不详光泽,踩着复古样式的长靴。
细碎额发下,灰白色瞳眸有种无机质感,鸦黑色的睫毛染上了红色光辉,衬得虹膜映出血色。
涌动的黑暗顺从的匍匐在他的脚下,是最忠诚的侍从,在跪迎他们的君王。
他扫了教士一眼,好奇且疑惑发问。
“你想说什么?”
教士抬起眼,下意识回应声音来源,“只要你放过我……”
未成形的话胎死腹中。
“啊啊啊啊————”
瞬间,他尖利、非人的惨叫震慑了整片密林,清晰的视网膜顷刻间被猩红的色块填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