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念及那时那刻，他收获的是一种心空的感觉，也许这才是失重海本身的含义吧。

“我也是。”

“我听人说你之前不是第一次面对REAPER？”言瑾没有让这美好的气氛就此止步，而是趁势切入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韩俞抬头看了他一眼，“解语林告诉你的？”

“......嗯”反正也瞒不过，言瑾干脆承认了，这相当于承认了言瑾在暗中调查韩俞。言上校的求生欲很强，“当初你对我那态度，我还以为没机会了，所以想制造些机会让我们旧情复燃。”

“哦~所以你就找人调查我。”韩俞冷静地拍开他搂着自己的手，“言上校好阴险啊......”

“诶......也不是......”

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算作阴险呢！不过他没敢把这歪门邪道说出口。

“得了，”韩俞觉得言瑾那怂样还挺好玩的，“我的确不是第一次跟REAPER打照面，但统共也就两次。”

“一次是在医院，一次是在商场。”韩俞抹了下脸，“不过是碰巧而已，我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没出什么事，警察很快就赶到把他们制服了。”

“可能有一些影响吧，毕竟他们是拿枪进来的，杀了几个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当时的场面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韩俞捏了捏言瑾的脸，“干嘛皱着眉头，你别担心就是了。”

“......嗯。”言瑾重新把他裹进怀里，舒展的眉毛在韩俞低头时再度拧了起来，“睡吧。”

☆、第 9 章

这一夜，言瑾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因为他又梦到了以前。

他偷渡到R星时才十八岁。被长姐推着出家门时，他没有慌；在星港躲避巡查的军警时，他也没有慌；独自一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R星时，他也没有慌；可当韩俞摔烂了他保命用的药剂时，他慌了。

韩俞是住在他对面的邻居。他来到R星后，选择了一个落脚地——就是这个挤满了握手楼和筒子楼的D区。

人站在居民区楼下，笼罩在楼层投下的阴影中，感觉会被四面八方围满的旧式居民楼压下来砸到。抬目一望，满眼都是挂在楼廊上、窗边、楼间拉起的电线上的内衣内裤，花花绿绿，密密匝匝地分布在周围，能让密集恐惧症的人就地倒下。

更别提那常年被潮湿的水汽泡得发软并逐渐剥落的墙皮、随脚一踩就能溅起污水的地面、毫无规划的垃圾堆放处，哪一点都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少年皱起眉头。

可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这种人口密集的住宅区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挑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小区，虽说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卫生状况不至于令他抓狂。

租的房子在六楼，家具一应俱全。他搬进去时只采购了些日常用品。房子里不算乱也不算整洁，因此他打算自己大扫除一番。然后，他就碰见了对面的邻居。

他并不清楚以前的房主跟对面的邻居关系怎么样，直到韩俞来敲他的门才知道。

老式铁门被人轻轻一敲都能发出不容小觑的声响，“老伯！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门外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仿佛消耗不尽的活力，任谁都能听出对方的年纪不大，还是个热心肠过头的家伙。

言瑾刚来就碰上这么棘手的社交关系，他把扫把往地上一放，开了门。

“呃......”门外的人张着嘴，显然是在想要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了对象，噎住了话头。

十八岁的言瑾在大人眼里可能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多年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言瑾早已精于世故，气质沉稳老练，看上去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即使他并没有厌恶的情绪，但他敢打赌，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这张不怒自威的脸都会有些胆怯，绝不会像韩俞现在这副模样。

只见眼前那个身高比他矮一些的Omega脸颊慢慢变红，原本直视着他的那双绿色眼睛垂下，好似在风的抚摸下低垂的花苞，带着将开未开的羞赧。

言瑾：“......”

“那个.....唐伯在吗？”

说实话，言瑾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竟然也能见色起意。不过，他见得很多像韩俞这样在他面前脸红的人，其中不乏帅哥美女，所以他并不会特别在意别人向他投来的爱慕的目光。他的那张脸和那张嘴就是铜墙铁壁，能够阻挡一切想要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到达他内心深处的人。

言瑾脸上露出些许不耐，“不在。我是新房客。”

“啊......这样......”这样的居民区来来往往的流动人群很多，谁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会为了谁而停止漂泊。

本以为那家伙会就此打退堂鼓，顺便长点记性，能够明白不是所有付出的真心都能获得理解和同情的这个道理，但他没有。韩俞露出个笑容，“如果你有唐伯的消息，麻烦你告诉我可以吗？我就住你对门，我叫韩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