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魔女(35)
留下一句忿忿的狠话后,像是魔术师手中的变鸽子魔术,鬼魂从瓦涅斯坦的口中消失不见了。
赫伊不以为意。
遣退了瓦涅斯坦后,她从窗台走下。圆润小巧的足踩在了绵厚的地毯,没有发出一丝动静。最后,她在大床的边缘坐下。两手撑在软垫、倾身,发丝近乎拂在萨列亚的身上,她垂眸,目光静静描摹着他刚硬的轮廓。
“走向消亡吗?”
她自嘲般地笑笑。
没有再出声,她只轻轻在男人的唇角落下一吻。
情深且缱绻。
不多时,赫伊走了。
殊不知在她离开后的不久,大床上看似一直在沉眠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寒凉的黑夜中,白金色的眼眸凛凛,装着厌恶、盛着不耐。
朝无人的空间,他低声吩咐。
“备水。”
“我要洗漱。”
他的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
老管家马布斯从阴影中无声地站了出来,推了推单边眼镜,他明知故问:“既然这么厌恶的话,为什么刚刚不阻止小姐呢?”
“我只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应后,萨列亚倏地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他的眉头皱起,不悦地谴责:“马布斯,你越来越多话了。”
“抱歉。”
马布斯并不是那么满怀歉意地道歉。
若是真的极端厌恶,为何不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将魔女阻隔于千里之外?
怕是连兰斯公爵自己也不曾发觉——那栋被标志为绝对禁区的严实高墙,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条缝隙。
兰斯公爵此刻对魔女的厌弃,不外乎是深深印刻在骨子里血脉中、长达二十数年的习惯。
终有一日,他会发现——他心中的高墙已有香薰沁人的紫藤萝攀沿而上,结出了美丽且柔软的花朵。
但显然,
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刻。
老管家端来了暖水,眼底含笑地看着萨列亚极度不耐烦地用毛巾重重擦拭被魔女亲吻过的地方,好似要将何种污秽不堪的印记全部清除。
不过,让兰斯公爵厌恶到了极点的女人口中的话,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停留、徘徊。
‘湮没’
‘消亡’
这,意味着什么?
*
一夜过后。
马布斯老管家为赫伊带去了两天后启程的消息。
“小姐。”
“我们后天出发。”
“去哪?”
正指挥着公爵家男仆给自己的双足涂抹上七彩色指甲油的魔女悠悠然地问道。
她还伸了个懒腰,看起来跟马布斯公爵饲养的雪白色/猫咪未睡醒时候的模样差不多,但这可苦了专心致志给她涂抹指甲油的仆从。
“罪恶之城。”
“那里有一枚神圣徽章。”
马布斯答。
既然排行第十一的神圣徽章色/欲之犬已经入手,他们也该前往寻找下一枚徽章了。
赫伊没有提出异议。
她反而兴致勃勃地起了身,赶忙命令下人们搬来了行李箱,开始准备起要带走的物件。
她的战斗力惊人。
“……小姐,您真的要把花瓶也带去吗?”
“那、那个真的不行!暖炉太大了!”
“您先让我冷静一下、想想这个小箱子怎么装下三十套裙子和配套的首饰。”
这又是一阵翻天覆地。
赫伊苦恼地收拾了两日的行李。
可挑来拣去,她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是必需品,于是,便有了现在鸡飞狗跳的一幕。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魔女将一房间的行李往一本古红色书皮上的大口塞去。
那张嘴巴痛苦地尖叫和大喊。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魔鬼……快停下!你这个魔鬼!!”
“我要让光明神来惩罚你!”
见塞了半天只往叽叽嘴里喂进了两个箱子,赫伊有点恼火了。
她停下了动作,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陡然在她掌心出现。
“吞这个或者吞那个,”抹了淡珊瑚色口红的唇边露出了极为和善的微笑,“你选吧。”
众人皆用看待恶魔的眼神看她。
叽叽不甘就此堕落。
他猛地从赫伊的脚边蹦了起来,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赶,他把突如而至的萨列亚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没有顺利地如落难少女一样扑进兰斯公爵的怀抱——一柄寒光凛凛、不知吞噬过多少鲜血血肉的剑指向了他。
“你是什么鬼东西?”
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取悦了魔女。
“来,叽叽,向我们短见薄识的公爵大人做一个自我介绍。”
话音方落,叽叽再度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腾了几周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刃面上,转了个圈,似行了个问候礼,古红色书皮页的嘴一张一合起来。
“致尊敬的兰斯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