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灵花(24)
她摊开手掌,一瓣杏花从头顶落下,她近鼻闻了闻。
“我只记得自己曾为蜉蝣,生命易逝,花落谁家,就叫我落花吧。”
“我叫念鬼,你叫落花,怎么看都天生一对。”
我们几人怔怔地如同看戏一般,隔世般顿悟小狐狸念鬼就是妖皇,杏花就是他命中的新娘。
“你不是什么落花,你是我的新娘长乐!”
念鬼近身的结界太强,稍稍靠近便觉五脏六腑火热翻滚,我只能冲他们大喊。
“娘子,就是这个人害得你做了千年的蜉蝣,你说该怎么收拾他呢?”
她撩起盖头,邪魅一笑,眼唇口鼻全是嘲讽,袒露的肩头赫然显现一朵血色紫罗兰。
“老丑八怪,我夫君说的你可承认?”
听得她称别人为“夫君”,还唤我“老丑八怪”,不觉心凉意衰。
“是。”
我已丧失解释的理由。
她一时间敛笑收容,数十支紫罗兰状利刃刺向我全身,旁人与我一样措手不及,回过神来我已仰面倒地。
“娘子,你说把他也变成蜉蝣可好?”
“不好!此人口口声声说我是他娘子,倘若是真的,能这般残害自己娘子的人怎能只变成蜉蝣呢?更何况,我看见他就来气,我们不如把他带在身边,想出气时就扎上几刀,这样才有意思。”
无忧的长乐,俏皮的杏花,毒辣的妖花,无论哪般变化,我都心甘情愿随她去,要我生则生,要我亡则亡。
妖皇一震袖,山涧鬼怪都来贺,他们吹着唢呐,抬着轿子,簇拥在新人身边。
“尔等鼠辈赶紧搬出魔界,二十四神宫从此物归原主!”
魔君当然不服,两三会合仓皇败阵逃走,月笛紧跟其后。福来和雨眠自知不是对手也逃命去了,可怜我身上穿孔流血还得看着他俩卿卿我我。
福来不幸言中,我果然是遭天遣的命。
他们二人把我关在梳影楼,一路行来魔宫宫主和侍女们早已不见踪影。
三天之后她才来探我,又是一身红衣,我虽假装睡着但吓得心惊肉跳。试想谁不怕痛呢?只是我心甘情愿再被她刺痛而已。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几天我总忘不掉你?你长得不如我夫君好看而且还比他老气横秋。”
她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叹了口气。
她前脚刚走他又来了,我决定不能装睡。
“你真是念鬼小狐狸?”
他穿着狐狸祥云图案的长袍,雪白的毛领与高高束起的黑发极其相称,耳旁两缕鬓发看似随意实则有意的散落至腰间。
“是,我就是与你的杏花同眠共枕三年的小狐狸。你不知道当时我妒忌你,恨你,要不是为了守护我的落花,我早就称霸魔道灵三界,振兴我妖族!只要你不与我为敌,我是不会伤你分毫,否则我的娘子知道你的心思也会替我好好教训你。”
“你尽管去称霸,我只要我的长乐!”
“我想你弄错了,长乐与杏花早已不再,如今只有落花,我的娘子,我的!”
默默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只有我和一只蜉蝣,它栖息在我的肩头,唱着悦耳的歌儿,我们静静地坐在青草无垠的河边,看着细水长流,无声无息中天地岿然不动。
孤独,寂寞,想说话却不知道对谁讲。
它只是一只蜉蝣,光是站在我的肩头就已经很吃力。
难过至极,梦醒时分。
被蜉蝣过度吸血的刺痛满布全身,终日只能躺着,派来照顾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嘲笑过我的昔日魔界总管白琴。
她极少说话,多半皱着眉头给我喂药,间或自顾自的坐在门口长吁短叹。
我敬她怕她有点讨厌她,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欺负弱小,第一次见我就讥笑嘲讽。
最重要的是她举报杏花是妖花。
从她口中得知魔君他们被囚禁在千劫海底,夜幽玄已时日不多,魔君终日陪伴在侧,不分日夜,寸步不离。
我想去见见他们。
可恨的是我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你是未来的魔君,魔界大地紫色葱茏的缘由。”
千年间月笛公子催眠式的给我灌输这句话,不想如今真奏效。
放眼远眺,百紫凋零,满目衰容。
二十四神宫仍在,玉人似的宫主和侍女却活在暗无天日的水底,福来带着魔兵也不知去向。
千年岁月,我阿灵岂是无情之徒?
魔界已似半个人间,另一半人间便是长乐,她在哪,家就在哪。
说来蹊跷,近来每晚都感觉有人挽着我的手,亲吻我的脸颊,可眼睛死活都睁不开。
起初我以为是白琴,后来发觉她并无任何异样,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确信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