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灵花(20)
这几年魔界还算风平浪静,惊鸿楼里月笛公子笛声愈发幽怨凄楚,魔君和月笛公子会议也开得愈发频繁,会议末尾少不了对我的训导。
又一日霜华楼中会,不同的是,其他二十二宫主也参加。
“这个月月底某一天妖皇将会成人并伺机与我君大战,各位有何高见?”
月笛公子一开口便直入大会主题。
“请问会有何异象?”
水落宫宫主附议。
“紫罗兰尽数枯萎,魔界暴雨十日不停,地鬼嚎哭道士下山,人间恶火四起,天上众神皆生无妄之疾。”
月笛公子有备而来,从宽袖里拿出一本上古神书,大家争相观看。
书云:妖皇新娘,四世妖花,生于千劫,情窦人间,爱注一君,命系他身,河倾月落终不见。
“既是妖花又在千劫海中,索性出动魔子魔孙,把千劫海打捞个干净,找出新娘子杀了不就完事。”
长落宫宫主向来头脑简单。
“说到底妖皇能出世还是我们魔界的罪责,
妖皇一族在千劫海海底沉睡有几万年,是怎么就给唤醒的呢?依我看赶紧查一查妖皇出世前的那几天千劫海有何异常。”
魔君说的月笛公子早就指派我去做了,毫无异常征兆。
“妖皇新娘早就不在千劫海里,估计妖皇出世也受了她的魅惑,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等待被妖皇夫妇及其子孙□□,除非我们当中有人练成时光回转术,回到过去找出妖后将她杀死。”
众魔不语,第一次见月笛公子如此悲观。
“历任磨君无一人练成时光回转术,未来魔君又不是练术奇才,也难怪月笛公子如此表现。”
魔君叹了口气,二十二宫主跟着也飞回宫,大家嚷着准备收拾家当给妖皇让位置,相邀出走前往道界皆避避风头。
妖皇一族数万年前就与四界结下生死梁子,那会四界合力连蒙带骗才将先妖皇及其后代封锁在千劫海,可如今四界衰微心不齐,妖皇入侵四界恐怕是易如反掌,首当其冲的便是魔界魔君,别人能躲能逃他却不能,原因有二:一是,他是魔君首领,妖皇挑衅的对象。如若他避而不见,触怒妖皇,整个魔族子孙就有可能族灭。二是,夜幽玄不能离开魔界,她曾经掉入过千劫海,一旦离开魔界便会受万邪袭体,估计会分分钟丧命。
某夜无意见撞见这对怨侣。
就心楼内魔君假装伏案读书,实则一直暗暗偷看端坐左侧的牧羊女夜幽玄。
她低头缝着一件破旧的羊袄,只见针线不断游走在她十指间,间或抿着嘴摸着细密的针脚,作出“哎呀”“嗯”之类的唇语。
倏尔明月透净窗,她将遮掩的刘海拢向一侧,朝对面窗外的青山绿水盈盈笑上几秒就又投入新的针线活儿里。
怪不得老子差点被魔君一脚踹死,我这是活该,这魔君恨不得自己眼珠子就长在在夜幽玄身上。
“阿灵少爷误会我是杏花的生母,我要不要解释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是我,妖皇也不会出世……”
她还没说完转身,魔君就伏在她双膝间,她有点吓着了,身子微微往后一颤。
“这怎么能怪你,都怪我才是。”
魔君声音软到无骨,听得我浑身酥麻。
“冷汐我错了。”
“有我在你身边,哪里还会有你犯错的时候,错都在我。”
“我要是先你而去怎么办?”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不在我的心肝脾肺肾便都不在,剩下的就活脱脱一个空壳。你要是狠得下心就试试。”
她苦苦浅笑:“怎么?你如今还学我样威胁我?”
“我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一抬头,她一望眼,相视一笑,两人双唇紧贴浸在无言的月色里,银白的身躯颠倒在床笫之间,身近心更近,我想这大约是就心楼的来历吧。
夜幽玄真是刚烈的奇女子,千劫海说跳就跳,就心楼里说爱就爱,这般义无反顾既叫我羡慕又叫我担忧。她说妖皇出世责任在她,我很想知道究竟,又不敢开口怕魔君杀了我。
不过有一个人绝对知道—月笛公子。
幽冥
晨起惊鸿楼内与月笛公子对弈,其他二十二宫主都携亲带眷避祸出走,我俩掌下零星的棋子落盘声清脆悦耳。
“公子要和魔君一同赴死?”
“难道你不是?”
我想说不是,可一与他目光相接便羞愧的难以开口,公子为我要来那么多上乘的法术,况救过我性命,加之天命—未来魔君在身,我怎好说不呢?
其实从小我便怕死,有了长乐就更怕,如今鄙人最爱与长乐缠绵悱恻,其他的有则有,无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