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灵花(2)
再往回拽时小背心陡然间异常重,不好,水下有异物。
如果是个胆小的,也就边喊边叫的跑远了,偏生我就胆大,何况有灵力加身就想着自己没那么容易挂掉。
异物就是小长乐,她的双手紧紧拽着我的小背心,被拖着上岸后便猛地咳嗽,呛出了几口水,逐渐恢复神志。
恰好她深色连衣裙左肩滑落,眼看四下无人,我便禁不住诱惑第一次窥探了人类的灵魂。
手掌一接触她左胸肌肤,掌心便无缘由的发热,这才晓得老K没有骗我。
长乐拥有善良的灵魂,真诚而善良。
从此我俩就热络起来,相约一起洗衣服,一起吃饭,一起打扫教堂,十年下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长乐比我幽默,比我爱笑,比我博学,嗓门比我大很多。
“阿灵啊,这个字念qiu,不是zou,秋天的秋。”
“阿灵啊,跟我念,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见九……”
“阿灵啊,小草的英文叫grass,不是apple,apple是苹果!”
诸如此类,一旦我偷懒过头她便突然揪耳朵,对着我耳朵大吼,一声还比一声高。
要不是因为她漂亮我早翻脸了!
不过,她平常还是很温柔的,而且热心助人,一般不出手教训我。
“神父就是对你太好了!什么都依着你,惯着你,我才不会!听着,今天必须把这些英文单词全背了!”
“老K说了,我用不着学习,他会养我一辈子的!”
“他那是骗你的!你背不背?”
“就不背,怎样?!”
大抵这种时候就可以听见我的惨叫声,被她欺负惯了的我绝对不会还手,经常还故意和她作对惹上一顿揍,要不然就感觉一天下来乏味得很。
天天重复着机械般的生活,长乐就是机械上面的那滴有活力的血。
年年秋风一扫而过,稻田谷子似乎打了激素一样疯狂生长直至成熟。
“三娃,这么早就来了呀,勤快咧,勤快咧,真是勤快咧!”
“长乐叔也早咧,早咧!”
长乐叔是长乐的父亲,五十来岁,风吹雨打烈日暴晒成了一身棕黑色皮肤,身板硬朗结实而高大,自从长乐母亲因病去世后至今未娶,每年几日都要在自己媳妇的坟前跪上一天,不吃也不喝,我和长乐也跟着跪在一侧。
“阿灵,风雪大了,带长乐回去。”
忌日在冬月,坟山上一片苍白静穆,大雪过后更是鸟迹罕至。
“爹,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大雪天跪在雪里会生病的。”
长乐讲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个不停,看得我鼻头发酸,忍不住抹泪。
最后都是长乐哭累了,我背她回家。
年年如此,年年这样背,不晓得我不在的前十年里,他父女俩该是抱头嚎嚎大哭吧。
真该早点认识长乐。
关于长乐婶的死还有一段离奇的传闻。
长乐婶生下长乐后就得了怪病,村里镇里市里的医生都寻不出病因,起先的症状只是怕冷,慢慢就不能下床,后来竟至卧病在床连身子都直不起来,终于在长乐周岁那日给没了。
要说没了也就没了,可怪异的是准备下葬的第二天长乐婶通体变黑,装殓师傅们都吓得脸色铁青,逃之夭夭,最后长乐叔自己拉着板车亲手将自己媳妇安葬,入土为安。
至此以后村子里怪闻频传,五花八门。
“不知道吧,长乐她娘是吃人的妖怪!”
“啊哟哟,阿门,阿门,阿门!”
“不对,我听说长乐她娘是中邪了!”
“你们那都不对,据说啊,她是魔道中人,诈死,灵魂回魔都去了。”
……
乌七八糟的传闻一次比一次离谱,他们起初还顾及长乐的心情,后来竟当着长乐面论起。
“长乐,你别听那些个闲人胡说八道,你娘好着呢。”
晚上长乐叔炒着菜,我烧火,长乐坐在我身边啃着甘蔗,她一生气就喜欢啃甘蔗。
她痴痴地看着灶膛里跳耀的火苗,大口地咀嚼着嘴里的甘蔗,痛快的吐掉渣滓后再狠狠的啃上新的一口,以此发泄。
“阿灵,回家吃晚饭了。”
“好嘞,等我烧完这最后几趟火,就来——“
长乐叔不会挽留我,因为他知道老k孤单而倔强,我不回去,就剩一个孤老头对着灯光和空气吃晚饭,想象就凄凉。
“阿灵,打点牛骨汤带回去!”
长乐叔说我还在长个,得多喝骨头汤,我看了一眼板凳上的长乐,她喝了那么多汤也没见她怎么长,那个子就跟打在地上栓牛绳的木桩般,得使上牛鼻子力气才能长出一点。
回家后,我喝汤,老K自然也喝。
“明天是长乐婶的忌日,预报明天有大雪,早点把长乐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