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直到斑斑点点的血凝固成一块，他才爬起身，在角落的抽屉翻出一堆瓶瓶罐罐，捣鼓出一些枯黄色的药粉洒在伤口处。

“嘶……咳咳。”

他一手轻轻拍着胸口，一手倒了杯茶，要是不看正脸，这瘦削的身影看起来就像个油灯枯竭的老人。

其实那日，他并没有犹豫。

只是毒发的时间来得恰好，他才不慎留下了痕迹。

毕竟这双手和心，早被鲜血浸泡得冰冷不仁。

从第一次杀人的惊慌失措，到最后的冷静熟练，樗栎没有用很长的时间。

樗栎一开始还不叫樗栎，他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村庄，因为贫穷，家里每天都是争吵不休。终于有一天，矛盾升级成一把火，烧掉了他住的屋子，连同一切烦恼，除了他通通化为灰烬。

那时候的他还小，还不懂什么是难过，却尝到了解脱的滋味。

他四处流浪，住在深林之中，结果误打误撞的被一个临天仙宫的弟子捡回了师门，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上一任宫主的第五位弟子。

无奈他天赋有限，拿起剑来笨手笨脚，到最后只被分去做些粗活杂活。就连师父给他赐名为樗栎，意思实在明显不过。

一股疼痛窜上心头，樗栎握紧拳头往胸口锤了几下。

“看来阎王是等不及要给我这恶人定罪了。”

他虽资质平庸，却有着能精准分辨药材味道的本事，没有上过丹药课，凭着扫地偷学的本事，在短短几年，他的医术竟凸显出惊人的天分。

经过他手调制的毒药，只需要一点，足以让一名高手器官衰竭。

也许当初啻芒就是察觉到他善于用药，所以才会选中他，接近他，不断的对他好，再借他之手铲除障碍。

樗栎脱下戴在手腕上的镯子，他娴熟的打开机关，往小孔里倒入些茶色的粉末。

他知道啻芒为何要这么着急的杀掉当年和其他师兄有关系的人。

若是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为人冰清玉洁的仙尊居然是杀了同门师弟才能走上这个位置，恐怕难以让临天仙宫的弟子心服口服。

樗栎若有所思半晌，最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等我。

接着打开暗道的门，眨眼间不见了人。

他的师兄在担心。

他不想他的师兄为这些琐碎小事烦恼。

他甘愿沦为师兄的影子。

哪怕遭到众人的诅咒，背负一世骂名，做一辈子会担惊受怕的噩梦。

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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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开个新坑，不定期更，太久没写有点生疏了

## 2

2.

“是你！”

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借着烛火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他睁大眼睛，略微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孽畜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不应该被关在禁地吗？”

“小师叔，我可是专门从大老远跑来跟你叙旧呢。”

摘下面罩的樗栎对他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岁月没有对他很残忍，相反，男子像极了妖精，四处散发着成熟的甜美，迷幻又妖魅。

“我就知道……阿盛阿世的死绝非偶然！”男人握紧手中的银剑，坚定不移的对准樗栎，“我真后悔两百年前太过仁慈，竟念在旧情份上没有斩草除根，让你这个心术不正的魔头终于有机会得逞！”

“我以为小师叔会很想念我，没想到一见面却如此的伤人。”樗栎收起笑容，那深不可测的眸底顿时腾出一片冰冷的杀意，“其他几位师叔托我转告你，他们说在下面很是寂寞，正等着你去见他们。”

“咳……呃。”

男人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抓不稳的剑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伸出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比划着，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只见男人的嘴角流下了暗红色的血丝，仿佛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别担心，痛苦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罢了，我知道师叔怕疼，所以特意加多了一点。”

“你杀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事，你迟早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男人飞快的朝几个穴位用力一戳，还是拦不住毒发的速度。他指着樗栎，用尽全力的咒骂他，恨不得此刻就拉着他一同下地狱。

“是吗？”樗栎俯下身取走了男人别在腰间的紫龙琉璃玉佩，“那我真是要好好期待一下，上天会用什么方法取走我的命。不过很可惜的是，你没机会见到了。”

他嗤之以鼻的看着男人，那双动荡不出任何波澜的眼眸盖上一抹泠泠的光色，既冷漠又无情。对他而言，只有愚昧无能的人才会祈求上天去惩罚罪人。

“你一定……一定会死有余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