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前夫的魂(35)
只是那清浅的黑越聚越多,越滚越快,一会儿聚集浮现,一会儿迅速消散,随机地出现在身体的各个部分,仿佛是在皮肤底下急切地寻找出口。
毫无征兆的,黑雾突然顶开昼衡的半张脸,在空中胀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形状,形同菌类张开伞盖,却因有薄薄的一层皮肤包裹,又在下一秒猛地缩回。
昼衡的身体开始不停地膨胀又恢复,像跃动的可视化音轨。
那场景,仿佛男人的本质是一团黑雾,只是躲在了一张漂亮华丽的人皮之下,现在正要破体而出。
地上爬行的半截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咯吱咯吱扭动着脖子,慢慢抬起森白手骨掩住面。接着,张嘴发出尖锐惊悚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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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衡猛地睁开眼,巴赫的平均律曲在耳边轻快地跳跃,一盏床头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芒。
可是在脑子里,女人的哀嚎还留有回响。
昼衡额上起了一层冷汗,慢慢从梦中缓神。
过了一会儿,他撑起身,靠坐在床头,单手解开睡衣第一颗纽扣,总算呼出一口气。
黑胶唱片机播放到了最后,室内音乐声停了,唱片机空转了一会儿后,突然“咔”的一声轻响,跳帧。
昼衡似乎是受了梦境的影响,即便是现在,心跳得也很急。
他坐在床上屈起膝,用双手掌根按着灼热的眼睛,唇微张,发出很轻的“嘶哈”抽气声,看上去很煎熬。
只有昼衡自己知道,那种煎熬来源于灵魂的饥饿。
他现在很馋,非常馋,如同久未进食的雪狼闻见血味儿,却因为戴上了嘴套无法进食,而逐渐变得狂躁不安。
他急需些什么来填补身体深处的缺口。
昼衡的手指紧绷地蜷了蜷,隐约有浅黑色雾气自他苍白的指缝间溢出,他开始紧张地发起抖来,牙齿咯嘣蹦地打颤,仿佛随时将要越过临界线。
然而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昼衡从手掌间偏过脸瞥向电话座机,眼神凌厉,可萦绕凤眸周围的黑雾刹那间消散。
电话响了三声,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接起。
昼衡声音低浅,透出些疲惫:“喂?”
电话那边似乎有两三个人在悄声起哄,静了两秒后,才有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男音清越,道:“抱歉,睡了吗?”
昼衡很轻地咽了下嗓,喉结上下滑动。
在他听到萧起声音的瞬间,身体内紧绷的弦奇迹般地松弛了一些。
昼衡的脸色依旧恐怖,他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温和:“没有呢,怎么了?”
萧起淡淡地“哦”了一声,说:“这里有几个人想上厕所,能不能去你家借下卫生间?”
昼衡靠在床头,又缩了缩腿,单手捂住仍有些发烫的双眼。
萧起没第一时间得到回应,想当然道:“不方便?那我们……”
“不会。”昼衡打断对面,侧过头时从手掌中露出一只眼,低声道,“你来……”
来了就别走了。
他现在很饿,非常饿,急需些什么……来填补身体深处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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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衡支撑着自己坐到轮椅上,想去厨房倒杯水。
可是即将靠近卧室门口时,轮椅突兀地停在原地。
昼衡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房门,道:“谁在外面?”
这话问得很奇怪。
深夜,在只有他和林晚两个人居住的公寓里,如果感到门外有人,想也知道会是谁。
但昼衡却感到不确定。
房门外寂静了良久。
突然,有道声音很轻地说:“哥哥……我能进去吗……”
***
天城家园外,在青年刑警找完茬离开后,破落面包车内始终弥漫着低气压。
快过去半小时了,始终没人讲话。
有人是不想讲。
而有人是不敢讲。
直到潘彼得憋不住,举手道:“报告!我想尿尿!”打破了沉默。
西蒙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一手托腮,道:“我也想。公 众 号 红 柚 推 文”
萧起一直对着摊开的暑假作业发呆,闻言,眨了下眼,看向前座,道:“附近没公厕。”
塔塔偷瞄了一眼旁边,见萧起已经恢复常态,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潘彼得听萧起的语气,似乎没大碍了,精神也跟着放松下来。
潘彼得提议道:“去附近商场?”
西蒙指了指手表的表盘:“你看看几点了。”
潘彼得一看,都十点半多了。
一般商场十点关门。
潘彼得正要叹气,后座扔来一个空矿泉水瓶。
“…………”
潘彼得抛了两下接稳矿泉水瓶,朝手中看了眼,又扭过头望向车后座。
萧起冲矿泉水瓶扬了扬下巴,态度自然道:“让塔塔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