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CP完结】(19)
第7章
彼时白公馆里,白啸泓刚送走前来探望的湘姐,转身坐在沙发上。丫鬟递上一杯热茶说道,“白爷,今天的晚餐……”
她心里揣酌着白啸泓的心思,季二爷不时地看着手表,明显的是呆不下去了,白爷怎么还不让他走,她还在出神之际,白啸泓随口说道,“杏棠今天在我这儿吃饭。”
季杏棠再次撩开袖子看了看手表,“大哥,我……”说好了亲自去接若玉,没安排人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白啸泓从缭绕的水汽中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是我的若玉宝贝还是你的?你存的什么心又担个什么心?”见季杏棠皱了皱眉不说话,白啸泓又说,“安生的在这儿吃饭,我派人去接他。”
季杏棠倒不是害怕若玉跑了,上海滩到处是白啸泓的眼线,他藏到犄角旮旯里,白啸泓也找得到。只是大冬天的,他又没带一件大衣,又没带钱,中午那顿饭吃的怎么样也不知道,现在饥寒交迫也说不定。季杏棠点头答应。
吃过饭,季杏棠又看了看手表,快要九点了,梓轩应该回来了。白啸泓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丫鬟递来一杯热牛奶,白啸泓随手指了指季杏棠,丫鬟把牛奶递给了季杏棠。
季杏棠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推到白啸泓面前,和声说,“大哥,时候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白啸泓从报纸中抬头斜睨他一刻,淡淡说,“从明天起你搬到我这儿来住。”
“可是……这不合适”,季杏棠断然拒绝。
白啸泓哼笑一声,“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说的不是你季二爷?我让你住进来也算出格的事?”
季杏棠啞言,沉默了片刻才说,“好,不过今天总要让我先回去,好让我先准备一下。”
白啸泓说,“今天睡我房里,亏心事做多了,总感觉有些魂儿冒着阴气冰砸的我凉”,白啸泓放下报纸起身离开,“知道你季二爷爱干净,全是新换的,你若是觉得我脏,那不好意思,你得忍着恶心。”
“大哥……你故意难为我”,季杏棠也起身离开。
刚走到客厅门口,白啸泓又说,“一个认识两天的人都可以给他暖床,让你睡我床上怎么就为难你了,我答应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就不会做,况且我确实有事想同你谈。你想出去也可以,不过我刚才说了,今天谁放你季杏棠出了白公馆,明天就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季杏棠攥紧了拳头,他为什么非得这么逼自己,难道别人的命在他眼里就不是命,算到自己头上他就这么开心。
季杏棠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老老实实睡上了他的床。熄了灯,头对脚,背对背的睡。
谈生意就谈生意吧,季杏棠裹紧了被子淡淡问道,“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想开的聚益到底是证券公司还是烟土公司。我们对外说是烟土公司只是想哄骗那些人入股,还是你真的想走私烟土发一笔横财?”
白啸泓闭着眼睛柔声说,“杏棠,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烧香拜佛的都是善男信女?”
“那我不干”,季杏棠斩钉截铁地说,“你答应我准备洗白。”
白啸泓苦笑一声,“难道我洗白了你就肯原谅我?你照旧会觉得我骨子黑皮子脏。”
“泓哥儿,我们还年轻就此收手还来得及”,季杏棠依旧用无波无澜的声音循劝。
“你……很久都不曾这么叫我。”如同年少时,也是在这样的冬夜,糖儿的脸贴在他后背上,软糯的声音告诫自己,泓哥儿,那里的人都出老千你没有可能赢钱,我不想你去;泓哥儿,那里的女人都有很多男人不干净,我不想你去。这是让他厌烦极了的说教,有一天他开始不说了,自己又是如此的想听。
季杏棠说,“你若是肯走正道,我可以每天都这么叫你。”
“你倒是很适合做生意,这种交易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不是吗?”,他又问道,“你觉得什么是走正道,切断和帮会、军阀、赌台、夜总会、烟土之间的关系,就是走正道?你有没有想过,没了这把椅子,我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们还是会逼得你走歪门邪道。”
“我们表面上风光,坐了这把椅子---经营赌场、开烟馆,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可是在那些达官显贵尤其是金融家企业家看来,这不是正道,更上不得台面。裹上这层皮子就好比附骨之疽,光鲜的很却只有自己知道疼在骨子里,想割舍难免要忍受些切肤之痛。确信无疑的是现在走的绝非正途,亦绝非真正的长远之计。创办实业、进军金融,才能改头换面,真的让人瞧得起”,季杏棠停顿片刻又说,“况且,未必是要和四面八方切断关系,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