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长公主还是怀孕了,这就是皇帝如今举棋不定的原因,因为——这里面也牵扯了他。
想打这里,他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只觉堂下跪着的孩子可惜了,倘若他没有离开侯府,如今也已是安乐侯府的继承人了。
只可惜,他生得好,却活得不好。
下定了决心,皇帝也不会为难个小孩子,直到长公主过来,他才开了口让人将小孩子扶到一边。
“皇兄今日召见臣妹,可是有要事相商?”人未至语先至,可见长公主在皇宫中的地位。
皇帝一把奏折就扔了过去:“你还有脸叫朕皇兄,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谁!”
怎么回事?长公主只觉不妙,还未躲闪就被奏折打了脑袋,她噗通一声跪下,恰好看到寒光那张冰冷的小脸!
“你是谁!”怨毒可见一斑。
寒光抿着小嘴,忽然有些想念躺在病床上的先生。这会儿,先生恐怕已经出宫了吧?也不知先生为何会将行动提前,不过这样也好,再憋在这里,他都要疯了。
他来京城,只为两件事,一为师父报仇,二……他看着地上朱钗环伺的女人,从骨子里涌出一股厌恶。
这样的人,竟然和他流着一样的血液,真是不甘。
“你还问他是谁!你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朕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皇帝气得走下来将手里的密信一把砸在她脸上,长公主下意识地接住,定睛一看,上面条条框框写着她如何引诱晏怀山春风一度却阴差阳错与安乐侯补了洞房,一月之后她查出怀孕欣喜若狂,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后,孩子却越长越像安乐侯。
她当下摔了孩子,逼得安乐侯……
“不不不不,皇兄这都是假的!你要相信我!这根本不是我的孩子!”长公主已经放下了自己的体面,完全不顾地争辩起来。
“当真不是?”略带着犹豫。
长公主不愧是最了解皇帝的人,她一听心里顿时欣喜,当下就点头,郑重其事地澄清:“自然不是,方才也是看到人失了体面。臣妹当初那孩子先天不足又是不足月出生,满月没过就一命呼呜了,是绝对不会活到现在的。”
她越说越顺畅,反手就是一个诬陷:“皇兄,这肯定是有人诬陷臣妹,您可一定要替臣妹做主啊!这少年竟能单枪匹马进宫向您诬陷臣妹,您难道不觉得可疑吗?”她哭得梨花带雨,只可惜她保养得虽好,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皇帝只觉得膈应,脚步迅速退了散步避开妹妹的手,再转身,看着寒光的眼神就审视锋利起来了:“说,你究竟是谁,谁派你潜伏到怀惠身边的!”
寒光今年不过十岁,跟随师父见过不少江湖风浪,他懂事早,也觉得自己见过形形□□不少人,可如今瞧来,还是他阅历不够。还皇家呢,连楼里卖唱的都没他俩这一唱一和来得好听!
不过他跪得倒是从容,只倔强着看人。
这目光太过明晰,皇上陡然有股被看穿的感觉,他刚一偏头,就听到妹妹声嘶力竭的声音:“是怀惠!皇兄您还要偏袒他吗?他这是诛心啊,事到如今,皇兄您还要偏袒他到什么时候!”
长公主深恨啊,要早知道这怀惠是那贱人的儿子,她早就出手弄死他了。偏偏这么多年,她竟然一面都未见过那个小畜生。
哦,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寒光只觉得浑身都冰凉,他腿一松,直接垮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是他的血冰一点还是地面冰一点了。
虽然早就知道,但亲眼亲耳所闻还是让人心惊不已。
“此事与先生无关。”
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低沉带着讽刺的喧嚣,像是一种明晃晃的讽刺一般。
皇帝没开口,长公主却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你说没关就没关,你跟他一伙的自然这么说。”
寒光就笑了,他笑起来很是有些童真模样,也难怪他经常绷着一张脸:“长公主殿下,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久都得不到东伯侯的喜欢吗?”
果然说到点上,长公主的脸色更加不好起来,若是可以,她新做的指甲肯定瞬间抓上寒光的脸。
——她真是恨透了他这张脸。
寒光一字一句,声音里带着他没有察觉的怨毒:“因为你阴狠、毒辣、丑陋,不堪为□□。”
“啊——我杀了你!”
和泼妇没有两样,皇帝虽然觉得这少年未免太过记仇,却也觉得这评述没有半点错处。平心而论,娶到他妹妹这样的女子,安乐侯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好了!成何体统!你何必跟个孩子计较!”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