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望长安(120)
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在意的。
“刚刚他同你说了什么?”这才是林初淮真正想知道的。
夏亦峥没打算瞒着他,这事儿他要是真的准备来做不仅瞒不住长昀也瞒不住天下人。他将刚刚司南弦递给他的密函交给了林初淮。
林初淮将这密函接过从头看到尾,脸色也沉了下来,当真是糊涂透顶。
“你想,怎么做?”其实林初淮大概是知道这人的想法的,但他想要听到这人亲口回答。
夏亦峥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的长昀一直都是个心怀天下的,但林家尤其是林相,位极人臣,如何能够容忍他想要做的事。
但他抬头对上的却是长昀有些鼓励的目光,“其实我爹并不是个死板守旧的人,他虽然忠诚却并不愚忠,更何况还有我阿娘在呢。”
按照阿娘的性子,若是看到这封密函指不定想做些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无论你做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夏亦峥很轻地问了一句,似是怕吓到面前的人,“长昀,我要做的这件事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你确定要陪我一起吗。”
林初淮低头笑笑,抬头在他的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自然,我与你夫夫一体,更何况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违背我的本心。”
也正是这句话促成了夏亦峥最后的决定,“我觉得萧郢会是一个贤德的帝王。”
这既是夏亦峥心底真正的想法,也是在告诉长昀,自己对帝位权势并没有兴趣,即便他推翻了萧毓的统治也不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他会兢兢业业地去辅佐下一个明君。
“若是好好教导,郢儿自然会是明君。”
林初淮其实也并不在意之后会是谁为君,不一定非得是萧郢,但不管是谁都必须得是萧家的人。
萧家的江山就是萧家的江山,逼萧毓退位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考虑,可若是将萧家全盘否定那就是谋朝篡位,这其中的差异不是一点两点的。
前者名垂青史,后者遗臭万年。他不能让云霁背上这样的罪名,若是萧家后辈没有成器的,那像司南弦那般暂代朝政做个摄政王也可。
他们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考虑还有些早了。
“明日,陪我去一个地方。”
之前一直为战事所忙碌,是时候该带着长昀去见见父亲了。
“好。”林初淮并没有问要去哪,这人总不会带自己去不安全的地方。
夏亦峥第二日起的挺早,东西都备齐了后林初淮才知道这人竟是要将自己带去祭拜夏老将军。
“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林初淮有些懊恼于昨日没有多问一句,想着再去换一身更得体的衣衫。
但夏亦峥却是拉着他上了马车,祭拜的东西带了不少,不方便直接骑马。
“你不必准备什么,你呢就是我最精心的准备。”这话说得林初淮哑口无言,这人说话是越发地没脸没皮了。
夏泓霈的墓建在了北境最高的山上,附近的村民住户还会定期来祭扫,他们感念夏老将军这么些年守护北境的恩情,也痛心他牺牲在战场,久而久之这墓地四季有人来看也不显荒芜。
当年夏夫人随夫君而去,夏亦峥远赴北境参战,等战事结束后他才将母亲的坟墓迁来与父亲合葬,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带长昀来见双亲的。
山顶的路泥泞陡峭,马车无法上山,夏亦峥便提着所有的东西牵着林初淮徒步上山。快到父亲墓前时他停住了脚步。
父亲的墓前有人,看背影像是大哥。
夏亦峥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停下,但他想要听听大哥究竟会同父亲说些什么。
夏北修的声音不算大,但足以令他们勉强听清。
“父亲,儿子有许久不曾来看您了,近来一切都好。”夏北修同夏老将军说了许多家常话,后来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云霁也回北境来了,他,确实很优秀,足以成为父亲的骄傲。明明我都已经,已经那般做了,我在这里向父亲请罪,不该做那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事。”
夏北修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他只是心气不平,但有些事情做过后他就后悔了。
他跪在夏老将军的墓前又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开,夏亦峥一直都默默地听着并不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夏亦峥的心里已经清楚,之前的怀疑也在此刻得到了验证。林初淮有些担忧地看向他,这两人虽然不算亲厚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被自家人摆了一道,这心里必定不好受。
可夏亦峥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就好似不曾听见刚刚的话一般。他拉着林初淮上前,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拿出来摆好,又敬了一杯酒后便在墓前跪下,林初淮也随他一起在他身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