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赵医生帮我做了手术，说不能挽救视力，但是可以控制眼压，维持当时的视力，手术效果却是好，我的视力手术后十多年都一直没恶化。后来，手术控制不住了，眼压才又高了起来。”

“那时候有种视网膜芯片技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还得三四十万，我们没钱啊，就拖了很久。张医生知道了，帮我申请了补助金，找公司帮我申请免费的项目，再加上老头子拼拼凑凑借的钱，才做了那手术。”

“可惜手术效果并不好，维持了五年，后来就完全瞎了，我不怪张医生，是我拖得太久了，要不是他，我连这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我还又见到了当时管床的小医生，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上班下班都会来看我，总是笑盈盈的，我的手术也是她全程跟着。遇到她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是她先认出了我。”

“那时候，她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副主任医师了，她知道我瞎了，都哭了，那么和我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哭得比我家老头子还伤心。她说我是她管床的第一个病人，她担心病人不信任她，但那时候，我相信她。是啊，对我那么真诚的医生，即使她还稚嫩，我虽然瞎了但是她的真心我看得见。”

“他们都是好人，我遇到的医生都是好人，我没有因为手术给医生送过一分钱，但是他们每一个对我和颜悦色，很关心我。就连我家老头子晕过去那次也是，要不是急诊的医生救了他，他早就没命了。”

“那瞿奶奶你死后视力没有恢复吗？”陆净也遇到过很多盲人，死后大多数视力都恢复了。

“应该是和那个视网膜手术有关，植入的芯片是机理应该是抑制原本组织的反应，重建一条新的视网膜通道。”岳青瓷死前还没有能挽救视神经的视网膜手术，不过也听说过相关的研究。

“那也不怪人家，他怎么知道死后会怎么样，要不是那个视网膜芯片，我怕还不用五年早就瞎了。”瞿奶奶不是恩将仇报的鬼，再说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看不见的日子，她很多事情都不会眼睛看，也能做得很好。

“我唯一遗憾的事情啊，就是临死前重走生前的路，为了求医，我去过的地方太多了，见了太多的医生，除了我家老头子，他们是最希望好起来的人，我想去看看他们，悄悄地告个别，但是我看不见啊，临死前也没能见一见。”

岳青瓷悄悄抹了抹眼泪，她想起了自己的死亡。如果说瞿奶奶的事情，是医患信任同心协力的典范，那她的死，就是医患矛盾激化的最大体现。

想得到病人的信任，说难也难，但你用真心待她，她总是能感觉到。大部分医生都是好的，大部分病人也都是好的，都只不过个别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瞿奶奶，如果您也相信我的话，不妨到青庐医坊做个小手术，挽救光明对于活人来说或许很难，但是对于鬼魂，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岳医生，你是说，我的眼睛还有得救？！”饶是瞿奶奶经历过那么多失望，现在听到可以重见光明，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如果您现在是个活人，我或许没有办法，但是您现在已经是个鬼了，我可是鬼医。”

“那太好了，我赶明儿就让老头子带我去，我还没去过十六区呢，你尽管放手去做，我这眼睛，再坏也不会更坏了。”

“小陆啊小陆，你的眼光果真不错，以前你和奶奶说要找个不吃甜、辣、酸，不喜欢花的，文文静静的姑娘，我就在想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你大概得单身一辈子了。现在可好了……”

“咳咳咳……”陆净拉了拉瞿奶奶的手，阻止她说出更多会让他被岳青瓷锤的事情。

岳青瓷玩味的看了一脸尴尬的陆净。

“奶奶，你说的那大概不是我，我特别喜欢吃甜食，还喜欢吃酸的，吃辣的，喜欢花花草草，最喜欢彼岸花，而且我一点也不文静。”

“青瓷那个……是我年少无知……”

“还年少呢？”

陆净挽住岳青瓷的腰，亲亲她的额头，舔着脸，强行挽尊：“是，现在也年少，千帆过尽，遇见你第一天起我仍是少年。”

岳青瓷被这没脸没皮的羞得脸都臊得慌。

看着岳青瓷露出笑靥，陆净知道自己大概不会被锤了。这也不怪他，他的确不喜欢刺激的味道，也不喜欢彼岸花。但是喜欢的姑娘偏偏就不如他的意，这有什么办法，当然是修正标准，继续宠着啦。

“哎呀，小陆你就欺负奶奶我看不见。”瞿奶奶这还能不明白，明显是陆净被当年的誓言打脸了，喜欢的姑娘每一条都是照着标准反着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