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归+番外(5)
我收拾着略显凌乱的桌面,很自然地淡淡道:“清晨品茶,于身不宜。”
盛泽楠转过漂亮的眼来,很明显是将我这句话当成关心了。
我本来只是犯了职业病,遇见茶道忌讳的事情就想说两句,见他这眼神当即就想解释,不过很快顾盼的脸浮现,我忍了忍,将解释忍下。
盛泽楠瞧着高兴了些,俊美的面容总算有了笑容,很容易就感染人和他一起笑。
我与他对视片刻,只得服从于事实。
事实就是,顾盼和盛泽楠,一个都不肯放过我。
盛泽楠饮完茶,和平日一样在我手边放下一锭银子就要转身。我杵磨茶叶,随眼一瞧:“站住。”
盛泽楠听话地站住。
“没找钱。”
盛泽楠没辙,转回身子:“我又不缺这点钱。”
我心中嗤笑,嘴上也不留情:“草民能动手能动脚,也不缺公子赏赐的这点口粮。”
盛泽楠摇头:“阿清,你我之间不必提赏赐这种疏离字眼。”
他这句话让我忆起了他目视甚高的娘亲,好心情直接烟消云散,直接把找他的钱推过去:“公子还是赶快赴约去吧。”
说起来,盛泽楠最近和右相嫡子华庭关系闹得很僵,两人似乎是在一场宫廷马赛上争夺桂冠,奖励是陛下手头的一块极品药玉。
华庭一心想在陛下和六公主面前出出风头,哪料被半路窜出的盛泽楠给横马反超,美人心和药玉皆失。
而盛泽楠这人还可气人,他看上的不是六公主的青睐,也不是这桂冠的噱头,他要的是那一块药玉,拿到后当天便兴致勃勃地跑来送给我。
我当时感了半月风寒也不见好,见了药玉也不想用,被迫收下,现在都还扔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积灰。
华庭不甘,非说是盛泽楠使了手段才夺了这第一,要和他重新比试一场。盛泽楠也是不怕事儿的性子,当即应下,闹得很大,很快就有滋事的来告知作为万恶起源的我。
我作壁上观,不持半句评价。
反倒是顾盼找上我,在门口御马静候,倒真有几分正经模样:“陌清,可要随我去赏赏马赛?”
我觉得无聊:“无非是一群贵人争来争去,有什么好看的?”
顾盼还是那副永远挂在脸上不坠的笑意:“没准能看到盛泽楠的笑话呢?”
我虽觉得没必要,但拗不过,戴上斗笠便上了他的马。
他果真和昨晚说的那样,和我半点肢体接触都没有,手脚意外的干净,我乐得其所,任□□马儿载着我们奔往郊外。
一场私下提及的马赛,人居然还不少,也算有些排场,想来是华庭有了能治治盛泽楠的招儿,非要让他在众目睽睽下丢丑。
盛泽楠一身浅蓝色劲装,正在一圈圈缠着护腕,腰身张驰有度,长腿线条凌厉,侧脸漠然而又清俊,引来一堆闺阁女子的低低惊叫。
我和顾盼早早下了马,在马场外绕着的栅栏边远远观望。
顾盼侧首:“怎么,好看?”
平心而论,盛泽楠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不是没有由头的,脸和身材都是上上之品,笑容和煦,待人遇事也有礼。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这双眼睛为何看着清明,实则瞎得透彻。
看上谁不好,看上我。执着谁不好,执着一个目的就没单纯过的人。
我说话从来不昧着良心:“好看。”
顾盼笑了,目光幽深:“也是,他生来什么都是最好的。”
他的妒恨交加我知道得很清楚,正是因为盛泽楠什么事上都压他一头,否则也不至于令他阴冷至此。
我扶了扶斗笠,让白纱遮住我的面孔,搭住栅栏去看华庭。
华庭为右相嫡子,按理来说身份是要比盛泽楠低上一头的,但桀骜不驯性子似火,一身贵气远远就能瞧见,扣着镶金腰带,倒也俊,不过在盛泽楠面前就要逊色许多。
打量间,马赛开始了。
盛泽楠收腿一夹马肚子,烈马嘶鸣一声,撒腿开始狂奔起来,华庭也毫不示弱,手上鞭挞得起劲,马匹吃痛,很快就超过了盛泽楠。
顾盼歪了歪头:“哦?这便是盛公子久负盛名的马术?”
我撇他一眼:“宫廷马赛上也是一模一样的情景。”华庭一骑绝尘,却在最后关头输给了盛泽楠。
顾盼有些不满:“喂,你怎么帮他说话,难不成真看上这光有脸没脑子的男人了?”
我真是懒得和他多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至于看上盛泽楠,让我看上一条狗估计都比这有希望。
顾盼冷哼一声,脸色有些阴沉。
不出所料,到了后半途,两匹马已经差不多要奔到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盛泽楠牵住辔头,连马鞭也没用,烈马却越跑越快,渐渐反超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