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也不都是牧朗清那样的人。”
佣人们见过杜程和姬满斋,引着两人进了孟宅的会客厅。
不一会儿,孟诗平来了。
杜程和姬满斋差点没认出来那是孟诗平。
一头长发剪短了,齐耳短发利落妩媚,单薄又柔弱的脸充盈着自信,孟诗平对两人大方一笑,“我猜你们是来找我的。”
“你好。”杜程怔怔道。
孟诗平在两人对面坐下,“再过几天,我就会走。”
这杜程已经听姬满斋说过了,他倒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我的灵力呢?能还我吗?”
“原来是你的。”
孟诗平失笑,“我还想这团红火是哪来的,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要化为怨鬼了。”
杜程:“火?”
杜程看向姬满斋,眼睛里有忐忑。
“请说清楚一点。”姬满斋道。
孟诗平知道的也很有限。
“自缢之后,我怨念丛生,不肯离开人世,黑白无常前来拘魂,却只拘走了我魂魄的一部分,一团红色火焰保住了我,我浑噩不知所以,在天地间飘零许久,直到我那魂魄转世投胎后,我才进入她的体内,一直沉睡到被一金色大印唤醒。”
‘她’只是孟诗平怨念的集合,所以被带走的魂魄才能心平气和地在地府打工赚钱,投个好胎。
要说谢,她是真的该好好谢谢杜程,前世今生,杜程都对她帮助良多。
“红色火焰……”杜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别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他能看到胸前金色的翻山印填补了他人性的空缺,而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他的灵力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样子,他都看不见。
难道他是红色的?
姬满斋若有所思。
能躲避黑白无常的拘捕,这不是一般的力量。
人世有常,冥府无间。
为了找寻记忆碎片中的那抹痕迹,他曾多次试过通灵进冥,全都以失败告终,冥府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止他进入其中。
姬满斋有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终点,仿佛是定好的期限,令他不能久留人间。
生死天定,非他能左右。
“所以是我的灵力保住了你,”杜程听明白了这一点,“那没有我的灵力,你就会消失吗?”
孟诗平笑着点头,“是的,所以劳烦还要多借几天。”
“几天啊?”杜程急切道。
孟诗平:“三天吧。”
杜程:“那你要说话算话哦,不要许诺的时候不计代价,兑现的时候讨价还价。”
孟诗平:“……”
姬满斋低头,宽大帽檐挡住了他的莞尔一笑。
“这三天你准备做什么呢?”杜程好奇道。
不同的人对待同一件事上不同的选择令杜程对感情这件事产生了一点窥探欲。
他是个好奇的妖怪,对人间什么事都想刨根问底。
“你指我和牧野吗?”
“咦,你不是称他牧朗清吗?”
孟诗平脸上的笑慢慢褪去,“他不是他。”
转世以后怎么还会是同一个人呢?
不同的出身、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想,除了相似的皮囊,他们根本毫无共通之处。
“每一次他提分手的时候,我总是放不下,这次我提了分手,放不下的却是他了,”孟诗平苦笑,“真不知道是人性本贱,还是错位使然。”
她的倾诉在面对杜程时变得轻松而顺畅,也许是因为杜程的灵力救了她,也许单单只是因为杜程的眼睛能让她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我说不分手可以,除非他愿意去我叔伯的画廊。”
“其实之前‘我’也提过,牧野不同意,大概是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他现在仍还在犹豫,我想看看他会不会为我放下自己的骄傲。”
杜程听完了,问道:“如果他愿意这么做呢?”
孟诗平脸扭向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孟家的花园,花丛里繁花似锦,每一朵花都被照料得很好,它们拼命绽放,为这个富贵之家增添光彩。
“那我应该会很高兴的。”孟诗平轻轻道。
杜程与姬满斋走出孟宅,杜程边走边说:“我看她好像不是那么高兴。”
相比对感情懵懂无知的小妖怪,姬满斋要看得透彻许多。
爱上一个骄傲的人,如果对方为了你甘折傲骨,是快乐还是失望?
矛盾的选择。
“三天后就知道答案了。”姬满斋按了按帽子。
杜程发现姬满斋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就喜欢摆弄自己的帽子,目光在姬满斋的帽檐流连了几下。
姬满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用眼神询问他。
“帽子,”杜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我能戴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