姃途漫且遥(9)
船外江面,万筝竞过,偶有微风起,更添风景。
樾尧眼波还转,瞧了瞧她额前张扬的发丝,情绪里灿若星河,“你我缘于万筝节,以后我叫你筝儿好不好?”
姃儿
“对对对,我好像就是叫姃儿!”
姃姃儿,跟姃儿也差不多吧。
那个时候并没什么神魔两立,正邪殊途。大家都讲他是她的夫君,于是她也便兴冲冲的跟她回了他的王府。
只是虽然她没有嫌弃他不过是个普通“凡人”,他却累得她一身魔性。
这都是后话了。规则,是非,曲折。
猎首节盛况,来者皆是贵胄。樾尧领着军部浩浩汤汤地来了,自然引来嘈杂声一片。天宫太子身份尊贵不需多言,可参于猎首节的,又哪个不是个中翘楚。
彼此对抗,彼此退让,有亏有赢才乐得六界和平多年。妖魔猎首节,自古神仙多避让,樾尧此举,不知又要招来多少猜谋。
偌乙绷了弦,侧身端了姃姃神色许久,见姃姃并无异常,才生硬地把她揽在怀里。相隔太近,姃姃尚能听见他嘭嘭的心跳。
那年孛樾,姃姃也常听樾尧如雷的心跳声。那时她只是觉得凡人的生命须臾一瞬,若是不看得紧点,什么时候他去了,她都来不及去冥府捞他去。
她一向迟钝。
只是可笑得是,她竟以为他也是迟钝的,又或者是淡漠的,直到她宿在他那凡人“弟弟”樾郑府里一夜不归,她这才晓得,他其实小气得很。
姃姃轻轻拍拍偌乙的胳膊,示意他自己尚好,偌乙这才把手撒开。
而后侍从得了令,立马上前拱手轻揖,硬着头皮对樾尧说道,“猎首节境内,还请太子殿下避行。”
不过短短两句话,愣是惊的他一头冷汗。
姃姃看了看樾尧的表情,倒是十分能理解那侍从的感受。
别说他一个刚化形的小妖,就连姃姃这娘胎里修出来的魔神殿下,对着樾尧那张冷冰冰板着的脸,也是时常心里打怵的。
樾尧这番还裹着他那高傲的壳,倒是他身旁的侍奉的小仙代他赔礼似得回道,“我们太子殿下公务要紧,只往妖境以里去,绝不扰各位雅兴,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樾尧身边侍奉的仙神,姃姃都是见过的,可说话这小仙倒是极其面生。姃姃这才晃过神来,原先伺候樾尧的窦广,康冯,早在妖境里去了。
确是变了的。
“你何不叫你那太子殿下亲自下来瞧瞧,我们哪个像是会与人方便的?”偌乙忽的呵声笑讽道。
可他话中人却像是没将这放在心里,倒是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策马而去,留下的言语也是轻飘飘地,“殿下,慎言。”
姃姃远瞰云山,一时间倒也只有偌乙晓得,方才他打量的,是他揽住她肩膀的胳膊…
旖旎暧昧,至此也该停了。
回到猎首节的气氛中去,还是魔界里某个藩王世子给姃姃的解围,“姃姃,你久不习宴,可得给我们加个大彩头才行。”
姃姃感动得都快要哭了,看吧看吧,要不然说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乡啊。
猎首节添彩头,可是猎首节一大特色,也算是给胜者加持。
姃嵘早就为姃姃备好了十颗金存丹,对修为大有裨益,拿出来也颇有脸面。
但说来矛盾,看着樾尧策马而去的背影,姃姃又不想把这金存丹拿出来了。相识一场,凭什么他倒是潇潇洒洒的。
姃姃端着坏,言语也清明了几分,不慌不忙地掏出袖里珍藏的匕啊首,对身边一众妖魔说道,“你们也是知道我的,术法不精,没什么法力添赌的,这把匕啊首倒是锋利,作个彩头还行。”
马上就有识货的喊了,“这是,天宫至宝冉龙殳?” 果然,话音刚落,就眼见这渐远那人身形一僵。
冉龙殳,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由天界最好的铸剑师炼了整整七七四十九个周天,最关键的是,铸匕所用的是真龙的牙齿,更以魔神鲜血为开祭,是世间难得的法器。
那时的姃姃还并不知道,所谓以魔神鲜血开祭,是取自她的血。也怪当初偌乙一屁给她脑子崩傻了,只让她当自己是个普通精怪,甚而还被樾尧养的八尾猫捉弄了好久。
与猫斗,其恨无穷。
也是见她实在被八尾猫捉弄狠了,樾尧摘了摘她头上挂着的杂草,这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
匕首不长不短,匕柄上镶了宝石,匕鞘瞧着像是血玉做的,还嵌着淡淡鳞纹,细看又像隔着雾似的深邃而看不真切。
“樾尧,这是什么?”,她问。
樾尧拿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点心渣,待她看起来稍微没那么邋遢了,这才把匕。首放到她的手上。“冉龙殳,削铁如泥,听赠与我的大师说是个法器,你日后便留着防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