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324)
就在维清身边的令夷被维清这毫无征兆地一下吓得惊叫起来,而一直背对着他们不管说起什么话题都没有转过身看过一眼的那位四长老也侧过头来,连飞梭都随着震颤了几下。
维清已彻底晕厥过去,令夷连忙去探维清的情况。
经脉大损,灵根有伤,这是……
维清留在了陈寅身前的镇厄!
眼下的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本命灵器的突然损毁!
那么,陈寅他……
凭什么
这位姓阮的乾华四长老所说的地方,是一处并不起眼的山腰,这里甚至并没有什么庭院房屋,只是一片空地而已。
飞梭把他们两个放下便又掉头离开了,丝毫不曾停顿。
但是令夷此刻并顾不得去细细思考他回去的目的,也并没有感慨叹息的余力。
因为这位阮前辈把他们送到的,是一个让令夷多少有些意外的“熟人”面前。
“宗梧长老。”
维清已全没了意识,因为伤重,情况很不好。
这个时候一手搀扶架着维清的令夷,面对着几步之外的宗梧,虽形容因为前番的交战和奔逃有些狼狈,但眼神却锐利慑人得厉害。
宗梧微怔了一下。
不久之前的上一次相见时,尽管令夷对他的所为所想很不赞同,态度也的确算不上好,却也不像如今这样……尖锐。
宗梧顿了一顿,没有过多辩解,而是将目光落在被令夷扶着靠在她肩头失去了意识的维清身上,只不过多看了一眼,神色便很快沉了下来颇有几分凝重。他连忙上前两步,双手也是微微抬起,瞧着是要将维清扶开的意思。
可是令夷却一手仍牢牢揽着维清的腰身,另一手猛地现出劫焰双刀的其中一柄,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赤红色的流光,稳稳地直指眼前的宗梧。
宗梧顿了一顿:“维清的伤势很严重,让我来……”
在宗梧说着又往前行了一点的时候,令夷手上的长刀赤红色的焰光暴涨,周围的空气都在一瞬间焦灼了起来。
宗梧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带你们过来,你们已经知道这儿会有人接应。”
令夷紧盯着宗梧,片刻不曾放松:“是知道,但不知是你。”
宗梧又叹了口气:“你不信我。”
令夷的长刀稳稳指着宗梧,丝毫不掩饰其中敌意:“苍玄派的宗梧长老,我该信么?”
宗梧沉默了一下,而后道:“……乾华的四长老……”
“那位前辈,我能根据我所知所得,咬牙冒险去信,去赌上这一回,可对于宗梧长老,我应该敢冒这个险信么?”令夷讽刺一笑:“曾经毫不怀疑对宗梧长老万般信任的人,都是什么下场,长老应该也还没有忘记吧?”
宗梧浑身一震,闭上眼缓缓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宗梧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眼中微微泛红地看向仍旧持刀相对的令夷:
“不论如何,至少此刻,我绝无恶意。”
“宗梧长老难道不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所行之事是‘恶’的么?”
“……令夷小友……”
“我不知宗梧长老是如何说服那位前辈的,但我,可还清楚地记得先前见面时候长老的态度。献祭必须进行下去,只凭着宗梧长老的这个想法,你觉得我凭什么信你?”
宗梧脸色有些泛白,深吸了一口气:“献祭的确不得不为,我知道……这对维清很是不公。我如今特地来此便是想要见维清一面,我……我有些安排,虽然他仍是必须献祭,但若有……”
“必须?安排?”令夷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唯有那只握着刀对着宗梧的手仍旧稳稳地举着:“凭什么?凭什么就非做不可?凭什么就要顺着你们的安排?”
“令夷小友……”
“我倒还有一事想要问问宗梧长老。”
“……你问。”
令夷睁大的眼睛,眼底一片酸涩:“想来宗梧长老是与别人不同的吧?其他许多人,知道一点儿封魔鼎和献祭之事的人中的大多数,就连维清的师父都以为那祭品是陈寅,可你却知道,维清才是。”
宗梧虽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令夷会提到陈寅,但对于令夷知道了这些也并不很意外:“是。”
令夷突然笑了一声:“那宗梧长老,据说四大仙门之中与陈寅最是亲近,待他最好的长辈,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施舍你的照拂?”
令夷微颤起来的话音中,讽刺之意分外浓重。
甚至比她前一刻提起,那些曾经相信过他却又被他背叛的人的时候,讽刺之意还要重上不少。
“……仙门对维清不公,对陈寅亦是。我……确是出于愧疚之意,在逃避了多年后,在他已算是长成之后才……想着能多拉他一把,至少能少些磨难,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