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274)
只是周潋的这点儿小心思并未能够如愿。
魇灵银狐知道了几人的名姓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下或者是转到其他的问题上,而是继续追问道:
“妖族的那小丫头……便罢了,你们三个人族,都是什么出身?”
周潋心头一慌。
维清眉心动了一动,无声地叹出了一口气来。
维清是明白先前周潋那么说的原因的,他也认同周潋那点儿出于谨慎而起的小心思。如果他们没有找错地方,这就是林喆的隐居之地,若是眼前这个他们根本无法抗衡的魇灵银狐与林喆有关,它极有可能对四大仙门的人……
但是眼下,既它已在明确地追问了,他们没办法不答。
维清侧过头看了一眼周潋,周潋微怔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维清的意思,站直了身体跟维清一起顶着魇灵银狐明显怀疑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离得许铭和葳蕤远了几分。
周潋:“方才这位许铭是乾州许家出身的世家子弟。”
魇灵银狐甚至并没有将视线从走上前了一些的两人身上移开。
维清平静地道:“我们二人,分别出身乾华和凌岳。”
气氛猛地一沉。
这一回并没有再感觉到什么威压的葳蕤,却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不远处,周潋和维清两人都没有忍住闷哼了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兄弟
“哥哥,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阴冷潮湿的地底洞窟里弥漫着混合着腐臭和血腥的难言气味,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头顶偶尔会经过的裂缝透下来的微弱亮光。脚下在尖锐的碎石之外还有些踩上去触感柔软粘稠的东西,极静的洞窟之内偶尔还有不知什么东西爬过的轻微声响。
在不知道被抓进来又侥幸逃脱,却始终走不出地底洞窟而只能一起游荡到处躲藏的第多少天后,脸色惨白瘦削的男孩对着另外一个男孩哑着声音问道。
两个男孩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都只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本就材质并不好的衣裳已经破损得几乎挂不住,全都是不知来源是什么的泥污,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细小的划痕和淤青,都是这几日来在这几乎没有光亮的地方奔逃碰撞所伤。映着难得从头顶只有巴掌大的裂缝中透下的光亮,两个孩子的脸色都很不好,苍白没有血色,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两人的嘴唇也都已经干裂,裂口处还在往外渗血。
出声的男孩跌坐在地上,离他只有两步远的地上散落了一副身量不大的白骨,更远一些沉在阴影里的石壁旁还传来腐臭的气味。只是这时候的男孩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不再是刚刚被抓入这洞窟的时候,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模样。这样他过去连想都不敢去想的恐怖画面,这几日来他和他的哥哥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
甚至,在之前他跟他的哥哥趁着一个巧合的空档逃出的,那个特别的石窟里,他们兄弟两个亲眼目睹过更为可怖的画面。
所以那时逮到了一个机会年纪并不大的兄弟两个只是拼了命地想要离那个洞窟远一点,再远一点,接连几天两个年幼的孩子,硬是靠着洞窟石壁上渗出的略带咸味的水和不知长得具体什么模样的草植,一路摸索着逃窜,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过多停留。
但在不知过了多久也根本看不到逃出去的希望的时候,这个男孩还是支撑不住了。
他跌坐在地上微仰着头看向自己前面一步的哥哥,声音沙哑而又木然,眼睛干涩到已经流不出眼泪。
前面一点儿的男孩转过身来,动作已经不算利索有那么点儿踉跄。
他走到弟弟身边,却没有跟弟弟一样就势坐下去,而背贴着石壁喘了口气,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微微前倾了一点儿上半身,朝着弟弟伸出了手:
“别放弃,哥哥一定能带你逃出去。”
跌坐在地上的男孩扁了扁嘴,深吸了一口气想半直起身把手伸给哥哥,可已经酸疼得有些麻木的双腿一旦松懈了下来就再也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他努力了两下都没能撑起身体够到自己哥哥伸过来的手,声音带上了哭腔:
“哥……我没有力气……站不起来了……”
哥哥叹了口气,收回朝着弟弟伸出的手再次按向身后的石壁,强撑着自己从靠着的石壁上起身,走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弟弟面前,背对着他蹲了下来:
“上来,哥哥背你。”
弟弟吸了吸鼻子,乖乖地伸出双手搂住了自己哥哥的脖子。
虽然起身的动作颤颤巍巍,甚至中途都要停顿好几次,可到底哥哥还是成功地背起了自己的弟弟,继续朝着前方漆黑一片的洞窟通道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