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风雨而来+番外(99)
她只认她的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至于所谓传言,她全然不在乎。
她像是热情与疏离的矛盾体,可以为初次相逢之人出生入死,却也可以在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
所以连珩时常会想,她不在乎旁人,难道也不在乎他吗?
在她的心里,他竟也与旁人一样,勾不起她丝毫考究的念头吗?
连珩越想越失落,像陷入怪圈,心底翻涌的思绪全在眉间涌了出来。云棠回身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蹙起的眉心轻轻一按。
“丑死了,笑笑!”
手一挪开,那双剑眉立刻再次蹙起。
没想到,威震三界的战神竟然如此小心眼。
连珩的神色越认真,云棠越想逗他。她慢慢贴近,眉宇间划过一丝撩拨的笑:“要不,你猜猜看?”
说着,她的指尖慢慢划过,一点点落在他的唇上。
连珩的耳畔已经热得滚烫,心底的失落和被撩拨的躁动交织在一起,令他的气息愈发紊乱。
云棠能感觉到,连珩正在极力平复心绪,努力在一个正常的氛围下与她谈论“不好奇,还是不在乎”这一问题。
但此时,她丝毫不想同他讲道理。
她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连珩越失落、越焦急,她越能清晰地在男人的眼眸中找出深爱的痕迹。在她的狡猾之下,藏着少时经历留在她骨血中的不自信。
她在努力寻找被爱的证明。
好在,她找到了。
连珩的目光灼如烈火,抱紧她的手恨不能将她揉入身躯。
她温柔又满足地看着他,给他期盼已久的、最坚定的回答。
“连珩,我在乎。”
“说不好奇,只是因为我不会去问。因为我相信你。只要你此刻爱的人是我,是我云棠一人,便足够了。”
“过去如何,根本不重要。”
听着云棠的话,连珩目光中的燥热渐渐褪去,只留下足以慰藉千载的温柔。
云棠贪恋地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十指相扣,缓缓道:“我是凡人,凡人大多贪心。人的一生那么短,却总奢望能有人为自己穷尽余生。”
“我也不能免俗。”
“所以,”她望着他,“如果我问你,你换转魄灯、逆转忘川水、与我一同前往云陲,为的人、要找的人,究竟是谁,你愿意告诉我吗?”
晚风拂过,清冷的月色也无法掩盖云棠眸光中的炽热。
连珩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眸,胸膛中压抑千载的情愫一瞬间破土而出,两世的回忆如决堤般翻涌而起。
他颤抖,眼眶微红,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啊———”
辛玖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
一声尖叫,霎时间将二人从只有彼此的世界中剥离。
与此同时,几乎未给云棠二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河对岸的泥沼雨林里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无数道光芒在一瞬冲向夜空,近乎将夜幕照成白昼。
司徒澈出现在白光尽头,数不清的菱镜围绕在他的身侧。他抬手一挥,漫天镜雨急如雷霆般朝密林深处刺去。
惨叫、哀嚎,凄厉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不停地从泥沼雨林的深处传来。
“出事了!”
云棠立刻飞身前去查看,连珩也忙跟了上去。
辛玖依旧怔在原地,劫后余生般看向四周。
“阿爹......”
她低声念着,目光中满是惊恐。
昏迷期间,她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她梦见小时候和阿爹去万妖山外的百花岭上游玩。她坐在阿爹的肩膀上,听着阿爹吹埙。
那时万妖山外还不似这般阴森压抑,百花岭上也有许多绽放的鲜花和肆意的生灵。
她衔着花,蝴蝶落在她的肩膀,埙声缭绕在山野间。随行的族人围在他们身边欢声歌舞,一切美好得宛如一幅画卷。
可突然间,天色暗了。
暗绿色的雾气蔓延过山野,鲜花凋零,蝴蝶纷纷坠落。脚下的大地开始塌陷,散发着腐臭的泥沼取代鲜花遍野的山岭,将她和阿爹、和族人,都困在阴森的迷瘴里。
紧接着,族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皮肉糜烂,恶臭熏天。
她惊叫,扑到阿爹的怀里大声哭喊。
可不知为何,阿爹没有安抚她,埙声也始终没有停下。
她缓缓抬起头,只见素来慈爱的阿爹目光森凉地看着她,奏出埙声愈发诡异。
她转过身,在埙声驱使下,倒下的族人竟逐一爬起,像恶鬼一样朝她扑了过来。
而后,她惊醒了。
好在......只是一场梦。
辛玖平复下心绪,准备起身去追上云棠二人。
恰在此时,对岸雨林里的惨叫竟突然平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悠扬的埙声。
她怔住一瞬,大喜:“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