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辐射降低,它们就凸显了出来。
陆笛几乎能看到流动的脉络, 像血管一样分布在这颗星球上,盘踞在地表与高空。
“果然夜晚是探测的好机会。”陆笛振奋地说。
气囊载体挂在车顶上,一项又一项关于风的数据被记载下来。
风力是变化不定的,但“洋流”却有个固定的大方向,想要构造量子传输网,这些数据必不可少。
不过这些只是基础,最重要的弦还是引力。
火星的引力并不强,陆笛习惯了地球引力弦的频率,一时还很难“碰触”到这些弦,更不要说“理解”与“控制”了。
陆笛怀疑自己需要离开气囊保护才能捕捉到引力弦的踪迹,可是那样太危险了。陆笛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即观察自己所能“看见”的所有弦,然后进行辨别,把它们一一标注,等到足够熟悉这团乱麻一般的线团之后,就能发现隐藏其中的陌生又数量众多的引力弦。
许多年前,天文学家也是这样观测宇宙星空的。
先记录不同季节的星空图,然后标出容易分辨的星辰,再发现那些较暗的目标,推测它们的运行轨迹。
“可以了。”
气囊陆笛首先结束工作。
然后是操纵着载体机器人的晏龙,他刚才在旁边挖掘岩石。
曹严穿着笨重的太空服,吃力地弯腰回收插进沙地里的探测器。
“这里连续几年都没有剧烈的地壳活动,还是风力比较小的区域,是很理想的建造环境。”
曹严的脸在航天头盔里看起来有点滑稽,他这身衣服就有一百斤重,虽然火星的重力不高,但是做一些精细的科考工作还是非常费劲,效率也不高。
结果有了晏龙,平时要干一个小时的活竟然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这二十分钟还是必须等待仪器记录数据的结果,否则还能更快。
——生物AI这种既不耗费生存物资(火星车携带的负重)、工作效率又高的搭档,简直是理想型同事了。
而且这个同事不会为了车里播放的音乐与你产生审美分歧,也不会挤占火星车里狭窄的空间,还很有主意,工作从不出错,这谁不喜欢呢?
外加一个说话有趣,愿意听自己磕叨的陆笛,曹严感叹,原来火星的工作可以这么快乐的吗?
“商都那边肯定为了跟你们搭档的工作机会,抢得打破头了吧?”
曹严握着气囊的固定尾翼与机器人的手,感动地问。
晏龙:“……”
陆笛:“……”
那倒没有,打架犯纪律的。
不过晏龙作为教官的课程确实很紧张,陆笛在训练场练格斗技巧的时候也很受欢迎。
仅限于格斗技巧,等到打靶的时候人群就作鸟雀散了,因为谁都不敢站在场地里。
“走走,连夜赶路,太阳能电板在白天充满了,足够支撑我们到下一个建造备选地点。”曹严积极地招呼两人,俨然一副工作上了头的样子。
陆笛要继续在车顶做孤独的气囊,晏龙陪他。
曹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坐在车里,主动打开通讯联络器:“听歌吗?西班牙歌曲,以前很红的。”
陆笛:“……”
“来嘛,音乐没有语言的国界。”
面对曹严的积极安利,陆笛不好推拒。
火星车重新上路了,欢快的音乐让车轮仿佛都跟着节奏起伏颠簸。
三分钟之后,陆笛发现这调子真的不错。
尽管他完全不懂歌词在唱什么,也忍不住跟着哼。
晏龙默默侧过头。
隔着麻袋一样的两层气囊,陆笛不知道晏龙在注视自己,他感兴趣地问:“曹哥,这歌说什么的?”
“情歌,一男一女面对面,一边舞动一边唱。”
曹严用脚踩着拍子,火星车带起了高高的烟尘,在红沙荒漠上疾驰。
曹严虽然是个爱好音乐的学霸,咬词发音也很准,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五音不全。
陆笛头皮发麻地听着他高歌。
晏龙再度恢复了沉思的表情。
“那个,曹哥你等等,我想听原声。”陆笛干巴巴地提醒。
曹严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声音一顿,不好意思地说:“忘形了,其实我学这首歌学了三天呢,据说在地球联邦内部的酒吧里,只要能把这首歌唱完,绝对会有一个拉丁美女陪你跳舞。”
那算了。
陆笛看了一眼自己的金属球载体与气囊。
咸鱼是什么?咸鱼连家门都不想出。
躺在家里看拉丁美女、混血帅哥跳舞的视频还可以,自己去就免了。
曹严意犹未尽地切换音乐,结果一不小心切成了背单词的电子字典。
陆笛听着跟刚才的发音挺相似,不仅好奇地问曹严在学什么,难道是葡萄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