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册+番外(95)
方荣轩见方白简又是紧跟着柳逢辰,脸上当即摆上了不快的神色,吃饭的时候没说什么,但吃完饭后又将方白简单独叫走了。
柳逢辰知道方白简又要挨打了,心疼得不行,飞快思考着该用什么借口帮方白简逃过一次,可方白简给了他一个眼神,轻轻摇摇头,示意什么都不要做,柳逢辰也只得作罢回房。
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等了许久,柳逢辰也没能等到方白简回房,想着莫不是这一回被打狠了出事了,当即就披衣出门要去看,没走几步就见方白简大步流星地走回来。
“先生要去哪里,这么冷的天,怎么才披这么薄的一件衣裳,着凉了可怎么办?”方白简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柳逢辰的身上,一层温暖当即裹住了他单薄的身。
“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是不是这回打得比之前狠了?不行,少爷,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做赌了……”
柳逢辰没说完就被用吻封住了唇,当即一愣。
“有话回去再说,外面冷。”
柳逢辰没办法,只得将千言万语吞回肚里,同方白简回了屋。
门一关,方白简便抱着柳逢辰坐下,委屈抱怨:“挨了一顿打,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见面就要赶我走,先生,你哪儿来的这么狠的心?”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少爷,我认真同你说,不要整天跟着我了,你得去干正事,我已好了许多,能照顾好自己。”
“你厌烦我了?”
“不是厌烦,是不忍。”柳逢辰是耐心道,“老爷打在你身上的板子,疼在你身,伤在我心,到头来,咱们谁也没捞到好,反而白白落了满心担忧。少爷,你不是说最听我的话么?那么就从我屋里搬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方白简重重叹气,满脸失落:“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听你的话,对我吆五喝六的,说什么为我好,其实就是嫌我烦了而已。你答应我的心意才多久?我原以为,到了色衰爱弛那一日,先生才会将我踹开,没想到正直风华正茂就已是被先生嫌弃驱逐。先生,你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少爷!”柳逢辰急了,柳眉倒竖,满脸通红,看得方白简哈哈笑起来,抱着柳逢辰就是一个劲儿地亲。
“先生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什么,我在跟你说正事!”柳逢辰气急败坏地推他,”别亲了!”
“好好好,说正事。”方白简咳嗽几声,努力忍笑,一本正经道,“先生不用担心,我明天就不会再到处跟着先生了,我会好好同之前一样,好好学东西做生意的。”
柳逢辰发懵:“你怎么突然就不倔了?”
“因为我父亲训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我一无是处,一无所有,样样用度都是他给的,我这个野种永远都是他的一条狗,怎么敢这么执拗地不听他的话。”
柳逢辰的心一阵揪疼,方荣轩的话骂得实在难听,倘若当时他在唱,一定捂好方白简的耳朵。
“你别往心里去。”柳逢辰说。
方白简摇摇头,认真道:“他说的对,我现在什么都是靠他,我凭什么给先生保护,让我们的互相陪伴得以长久?靠他的钱么?先生也知我在这家里地位如何,我不愿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囚笼中。我迟早会离开这里,而离开之后如何生存,那便要靠我在方家学到的东西了。”
“所以你才会决定,继续学东西做生意?”
“不错。”
柳逢辰听得眼睛发热,感动的同时又觉得不安和惭愧。他抱住方白简的脖子,轻声问:“你当真决定了么?哪怕我经历过那些的事,哪怕我有着不知何时才能戒掉的瘾,哪怕我其实还是害怕与人确定一份感情,今后还是要同我在一起?”
方白简从胸口摸出了一串红色的手串,套进了柳逢辰的腕上,回答道:“先生之前不是问我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么?不是因为我父亲打我打得久了,而是因为我去自己房里做完成了这串子。其实这手串我做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每日大多数时候都陪在先生身边,只有每日被我父亲揍完之后才得空去做做,今日一鼓作气做完了,也可以送给先生了。”
柳逢辰摩挲了一会儿那手串:“红豆做的?”
“嗯。我娘说,在她出生的地方,男子会送给心爱的女子红豆做的手串来表白自己坚贞不渝的爱。她嘱咐我今后长大了,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一定不要忘了送那个人一串。”
他摸着手串上的红豆,一颗一颗,就像在细数着牵挂着柳逢辰的每一个日夜:“我不管先生之前经历了什么,此刻顾忌什么,今后又能恢复得如何,我的红豆既然已经送了,我的真心,便也只属于先生一人了,就像那诗里写的那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先生,你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