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册+番外(75)
眼泪从方白简眼角往下滚,柳逢辰慌张地给他擦,可怎么也擦不尽。
“少爷别说了,别说了…….”
可方白简却仍在继续:“我娘以为,我跟着回了方家,我就能过上好日子,可她不知道,我却是过得越来越苦。她一走了之,剩我一人在这世间挣扎,方家从来不曾真正接纳我,只要我父亲在外面又生了儿子,再给那生了儿子的女人一个名分,我这个野种便会被赶走,如同当年他们将我娘赶走一样。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叫白简么?”
柳逢辰恨不得捂住方白简的嘴。方白简的痛,他懂,那曾经伤痕遍布的一双胳膊和方家上上下下的眼神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方白简在方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又有着怎样不安迷茫的未来。可方白简要说,他也不忍心阻止,因为他也懂得,淤积于心的苦痛,是需要宣泄的出口的。
“为什么?”
方白简扯了扯嘴角,笑得悲哀又难看:“因为我是方家白白捡回来的儿子,在方家的存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件,只是’白捡’和’摆件’对外都不好听也不好看,便最终定了’白简’。方白捡,方摆件,在方家,我的存在就是这样的令人厌弃……”
柳逢辰再也听不下去了,低头用吻堵住了方白简的嘴,亲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没有挑逗,没有戏弄,只有真诚和安慰。这个吻带着泪水的酸涩,实在不令人喜欢,可柳逢辰仍旧吻着,用唇齿的交缠安抚身下那陷入回忆之痛的少年。
分开之时,柳逢辰紧紧抱住了方白简,他能听到方白简的心跳很急很快,交织着痛苦与欢喜。
他说:“少爷,你不是白捡的,也不是个摆件,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是很美很好的一件事,我,疼惜少爷。”
第38章 秋风悲画扇
说完这一句后,柳逢辰便捧着方白简的脸亲吻他,纠缠的,安慰的,而方白简也像个饥渴的游子,贪婪地吮吸着他最爱的人的甘甜。
最后,他们分开了双唇,互相抱着,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哪怕肌肤上混着汗水和精液,仍是像两根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舍不得分开。
这样的表现,自然有着方白简留恋温柔乡的贪念,可相比之前单单只是方白简的一厢情愿,这一回又多了柳逢辰的挽留。他们两人都闭着眼,可都没有睡着,不论是哪一个有了些许的动静,都会让另一个受惊一般睁开眼看过去,再抱得更紧一些。
“先生睡不着么?”方白简轻声问柳逢辰。
说出了小时候的遭遇,他心里一阵轻松,越发信任并依赖柳逢辰,柳逢辰于他而言,就像乘风破浪后可以停靠的码头,鲜花盛开,到了,便是安心。
柳逢辰侧头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有力,却又带着隐隐的焦虑。柳逢辰是个敏感的人,细节从来逃不过他的注意,前几次欢爱后,他已是听到过这样的心跳,当时他还不懂这焦虑的来源,而从此之后,他就懂了,那是方白简从童年起便生长的自卑,隐忍,恐惧和不安,这些最不良的情绪,早就像种子一样种进了方白简的心,生了根,发了芽,哪怕后来方白简为了在方家能生存下去,亲手将那些生出的枝叶都剪去,根,还是在的。
“我很心疼少爷,心疼得睡不着。”柳逢辰说,“若我有法力,定要找出什么法子回到少爷还是孩童的时候,将欺负少爷的那些恶徒都赶走,不让少爷受那么多伤害。”
方白简被他的话逗笑了:“先生若是写传奇故事,定然也是一把好手,就像先生画春宫图一样,栩绘声绘色。”
“少爷可是喜欢我画的春宫图?”
“自然是喜欢的。”
“有多喜欢?”
“喜欢到夜里总是抱着那春宫图,看着看着便欲火焚身,恨不得破门而出,跑到这里压着先生将春宫图上所绘的花样都试一遍,把先生干得哭着求饶。”
柳逢辰趴在方白简身上笑了起来:“少爷啊少爷,我可真是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以前你在我心中那知书达礼,进退有度的大户人家公子的形象,可是要没了。”
“没了便没了,”方白简满不在乎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公子,我只是一个被白捡回来的摆件罢了。再说,先生的画技如此高超,那春宫图任凭清心寡欲的神仙看了,怕是也要动春心起情欲的,何况是我这么一个凡人。”
“所以,我可以将少爷的话当作是对我画技的赞美?”
“自然,而且,不仅仅是对先生的画技,我对先生的所有一切都是赞美。先生生得美,心也善,会画画,还——”方白简停了嘴,觉得想要说出来的话实在是羞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