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上次就想来看了。

顾行周推着车，后座架上绑着超市买的东西，跟苏白进了猎人市场。

这个市场就在小镇临着一片废弃区的老街上，没有规范的管理，摆地摊的、摊位的、门面的都有，看着倒也有些别样的热闹。

顾行周对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这种猎人市场在重叠区里并不稀奇，而且鱼龙混杂，就像重叠区外的古玩街一样，还有团伙联合蒙骗外行的。

当然，顾行周不觉得苏白会被蒙骗，只是他记起了苏白刚到九州的时候，对灵物交易中心的灵物很感兴趣。

于是顾行周问道：“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苏白听他说的是“想要”，不是“想买”，有些意外地看了顾行周一眼。

顾行周像是懂苏白的眼神，答道：“之前你说过想要灵物治伤。”

不过顾行周一直不确定苏白那时候的话的真假。

苏白记起来了，有点心虚地坦白从宽：“那是骗你的，那时候我是想要用那东西做引子回太荒——不过既然都找到你了，会不会太荒已经无所谓了。”

苏白按着自己的心口，眼神放在虚空，回忆起了他家先生割裂心脏赠予他一半神格的画面。

“而且我现在知道了我不是‘受伤’，所以也不需要治伤，只是需要适应新的血统天赋。”

至于回到他没受伤时候的状态——神格不全，怕是回不去了。

顾行周看着苏白状似怀念的眼神，心里又开始沁醋。

——苏白一定在想“那个自己”。

——我明明就在你跟前，你看我就行了。

顾行周停下脚步，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忽然扬声说道：“那里有卖果子的，你看能吃吗？买回去给绒绒他们吃吧。”

苏白的注意力被拉回，顺着顾行周指着的地方看去。

那是个地摊挺大，上面杂七杂八的十分凌乱。老板是个男性纯人类，瘦瘦小小的，脖子上挂着个印着收款码的牌子，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声音洪亮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在地摊的角落放着一堆成色不一的野果，奇形怪状的，一看就不是九州能有的东西。

顾行周指着的就是那堆东西。

“诶？”

苏白老远看了眼，立刻挑了眉。

顾行周一愣，收回手问道：“怎么了？”

苏白一笑：“是个不错的东西，刚好用得上。”

说着就往那边走了。

顾行周推着车跟上去，听到苏白正在问老板那堆果子的价钱。

老板跟苏白同时开口，却是看着顾行周招呼：“嗨哟，是顾队啊。”

顾行周看了老板一眼，有点奇怪：“我们认识吗？”

老板嘿嘿摆手：“您哪能认得我这种小人物。不过这里好多妖怪都知道您，就斜对面那个，之前还因为违规在城里变回真身，被您一拳揍晕了拖去重教育，我们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顾行周：“…………”

顾行周回头看了眼，斜对面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皮肤的……球？

那只妖怪的身体嵌在一条小巷口，身上披着蓑草做的围裙状衣裳，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跟一顶遮阳棚似地盖在小巷子上头，一眼看去还真会把那只妖怪当成建筑的一部分。

妖怪似乎早认出了顾行周，庞大的身体不自觉塌缩了一部分，然后往巷子里藏了藏。

“是骆壶啊。”

苏白一眼认出了那只妖怪的种族，笑了一下，“他们这一族的脾气挺大的，没事就会不高兴，一步高兴身体就会膨胀，我还见过一只把自己气炸了的呢。”

顾行周：“…………”

这什么沙雕妖怪？

顾行周对那只骆壶完全没有印象，淡淡收回视线，又问那个老板之前苏白问的问题：“这些果子怎么卖？”

老板看了眼顾行周指着的东西，笑道：“您要的话，给三百就全部拿走吧，就当个友情价。”

这个市场里的物价水平从来是凭老板一张嘴，鬼知道“友情价”是真是假。

不过顾行周并没有讲价的打算，正要应下的时候，却被苏白打断了。

“不用，这些东西可不好吃，买了浪费。”

苏白蹲下去，从果子堆里捡出一颗鸡蛋大的青色果子，那果子赖赖巴巴，皮上分布着米粒大的黑色同心圆图案，看着实在是有些挑战人的审美。

苏白捏着那颗果子跟老板说：“就要这一个，这个怎么卖？”

老板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发展，他的视线在顾行周跟苏白之间扫了一圈，笑道：“这位是？”

这个有点突兀的问题，顾行周跟苏白完全可以不理会的，但是这个问题却又刚好瘙到了两人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