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248)
“朱公,不是有旨意吗?末将等着呢!”
“哼!垂死挣扎又有何意?”
朱瞻诏想着炽焰已是瓮中之鳖,杀了仍推给大息就是,便拿过圣旨歩下城楼,只是他不知炽焰有徒手擒虎的本事!
尚隔百步之遥,炽焰一踢马镫如燕穿杨柳,未及人反应过来,扯了片旗子便裹住了朱瞻诏的脑袋,再飞身回马时已将贼首削下!
副将大呼,点兵来杀,然炽焰已红了眼哪里拦得住?
他一路纵马砍杀出了君回,那副将忙带着人逃到阳焦投奔朱行仁,而朱行仁则借着那批军马重得阳焦,炽焰只得决定绕过阳焦直接回京。
然而不等他回京,这京中已是烟云诡谲,死沉沉得压在了殿堂之上,曾经这大殿富丽明黄,如今却空落落显出末代悲凉,而叶东华的死讯已传入了殿中……
叶东华与守澈早有打算,当日席上他便高调行事,诸王出京时又借着游玩赏景之名,随宪王回了封地健州。
叶东华在健州几次三番地生事捣乱,还总赖在宪王府不走,他本就不受人待见,立功受宠之后更是招摇自大得使人厌恶,而宪王有篡位之心唯恐他发现,自然尤其嫌他碍眼。
在永王多番撺掇怂恿之下,宪王便起了杀心,但等着宪王一下手,永王便立即派人将他当场抓获,借机搜查谋反罪证,亲自押送上京。
亲王犯罪,理应大殿御审,守澈一身玄服,冕旒遮挡住了视线。
她无心去听,这一场戏该如何演早有安排,只是叶东华的死始终让她不解,要拿宪王的法子千千万,叶东华却执意抛名舍命,就仿佛是因为了断了他父兄之事,死——便成了迫不及待一般。
下头的戏唱完了,守澈叹了口气,一一定了罪,判了王保宜当街腰斩,王家所有贬为庶人三代不用,另将宪王囚禁终生,永王则因查办有功赏赐健州,为宗正职。
“至于叶东华——恃宠骄纵、奢淫无礼同样有罪,以死相抵便算作罢。众卿该牢记此例,功臣再骄,也不该越了君臣之礼!”
长舒一气,这话总算说完了,守澈心中有些郁闷难消。
叶东华生前如其名字一般——荣华似锦、光彩逼人,怎料死后却顶了个妖臣恶名,世间凄凉境遇莫过于此。
此时,这疲惫的身子重如千斤,可众臣看来依旧是雷霆决断,守澈想退朝,偏偏张?又有事要奏:
“殿下,阳焦守将朱行仁上表,前亲使将军炽焰口称奉殿下密令与大息洽谈盟约,私自出关而去,却又为一己私利毁坏盟约,招来大息追杀,遭朱公问罪后恼羞成怒,反将朱公杀害,如今逃窜在外,请殿下裁夺!”
守澈闻言,一口气提到喉间,顿时双眼怒睁,惊得两手颤抖,指甲深深陷进了掌中。
炽焰所为不仅是出乎守澈意料,而且还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掂量之下只好将旧案提前,她道:
“朕确有密令!且查当年叶家父子战死乃因朱瞻诏延误军机致使,证据确凿,亦是朕授意诛杀。”
话音未落,三子已将叶东华当日所呈罪证交予张?,守澈也因心中没底,不禁抬起头看了张?一眼。
如今的张?手握监察之责,可谓“尽心尽力”——刚正不阿、一意孤行,正如她从前所料,早已非她所能控制。
“只因朱瞻诏手握重兵,恐常人难以缉拿,所以如此。”她又下意识补了这么一句。
张?看罢,将朱瞻诏之死掲过不提,然又道:“虽是如此,但炽焰出使不力,致两国交恶、盟约难议,仍是有罪!且臣听闻他与大息汗王之女同帐而眠,可谓私交甚密,殿下明察,这不仅有违礼教更有通敌之嫌,殿下——”
“嘭!”
他话音未落,守澈忽得便怒了,拂龙案而起,愤然离去!
一百七十九:孤家寡人
众臣一时不知缘故,议论纷纷一阵只得散去,而张?则看出守澈有意包庇,又跟了上去一劝再劝。
守澈忍着怒气,就是不理他,一直回到了嘉和别苑,红裳、紫绡两个跑出来说殿下要更衣洗漱,这才将张?挡了回去。
守澈阴沉着一张脸,旁人不敢上前伺候,只有紫绡静静地在替她清理手心的伤。
守澈坐在榻上,很自然地望向了旧日那盆红苋——红苋早已没了,如今只剩了个空盆,不过守澈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她的脑子急速地思考着:
一事平、一事又起!盟约作废,大息会如何作为?游沙的一仗,现在还有几成胜算?又该如何打?君回、阳焦还在朱家人手里,怎样收回?朱行仁又会有怎样动作?张?是要杀要罚?炽焰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保他?他行为异常是什么缘故?他是为了那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