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220)
守尘虽一直没有答应,也再没有反对,至于那“再无干涉”——有炽莲坐镇后宫,哪里会需要自己来干涉呢?
守戎从闲花苑出来,少不得大醉一场,对策、法子想了许多没有结果,可不曾料,酒醒后却正好听到了太子即将大婚的消息——许是帝后怕多生枝节,下旨年前完婚,择了吉日便在两月之后。
守戎满心怒火,急匆匆去了照水轩,守澈见了哥哥自然欢喜,笑着迎上了道:
“今日我这儿好热闹,莲儿姐姐前脚刚走,皇兄你后脚就来了。”
“她来做什么?”
守澈听这话问的奇怪,观他神色冷峻,便也收了笑音,从紫绡手里接过茶,便立刻摆手屏退了左右,走上前小心问道:
“莲儿姐姐来请辞,说是要回相府住了,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守戎怒得一捶茶几,将碗茶全震洒了,愤愤然又去了闲花苑,果然已人去屋空!
守澈更是不解,着急问:“哥哥,可是出什么事了?”
“父皇下旨了,她这是回府待嫁!她要嫁给守尘!”
一张梨花案顿时被掀翻,引来了旁人!守澈忙拦住了哥哥,走到门前呵斥道:
“统统出去!今日嘉和院无我命令,谁都不能进!多说半个字的,一概杖毙!”
嬴王发怒恐怖,公主发怒难见,众人吓破了胆赶忙散去,守澈才又劝道:
“哥哥,你向来稳重,今日怎么这样忍不住脾气?若是被父皇知道,可如何是好?”
“稳重?我何时是个稳重的人了?是不是我装得久了就成了真吗?呵!我装了这么多年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都守不住?我又忍他做什么?”
守戎是越想越气,一脚又将那梨花案踢开去,又撞倒了烛台,不晓得的,还以为炽莲怎么得罪了他,能气得非要拆了这屋子。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枉我以为事事顺利是天助我也,却原来不过是在耍我!张满!”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候在宫门外的张满听见这样的戾气重重的声音,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入内。
“传我令,命王家兄妹点一千精兵,即刻密调入京,就在城外听候,随时备战!”
“是!”
张满一句也不敢多问,只管办事,守澈讶然慌神,忙拽住守戎的袖子问道:“哥哥,你要做什么?逼宫吗?”
“本王要是做得出那种事,守尘母子现在都已命丧黄泉了!”守戎怒汹汹哼了一声,抬脚便走。
“哥哥!”
那墨色的袖子骤然抽去,竟叫手心热辣辣的疼,守澈心中明白自己的哥哥本不是什么好气性,如今这可是莲姐姐要嫁人,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她纵有一堆得失道理可劝,最终也只能望着这飒气的背影,叹一声“罢了”。
一百五十九:怎能罢了?
再说到,自木莲生将近淮岭一带时,可谓是几经波折,几乎日日在林中又躲又藏!
好在包德带人搜寻良久,却在此时忽接到木通来信,说是游沙国遣使来谈,现也已至淮岭附近,命他接洽。这包德从南奔北、苦苦游说,如今总算盼得盟约自然高兴,于是便不去理会莲生之事,调转马头自去顾他的密谋。
莲生不再见人追寻,以为包德离去,便放心许多,于是再携阿苾北上,可不想竟就是这样不巧,路上又被包德遇上。
既然遇上了,包德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正欲追去却被不知细里的姜达拦下了。
这姜达便是游沙国派来的使者,他是丹图的胞弟,然而他谋略、朝政上比不及其兄,但野心、毒辣却更胜。这姜达听包德说了几句,便也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他随之勾唇一笑,竟然抢在了包德之先,率其部追了上去!
然追上后却又只将那男女僮仆擒下,而特意放丢了莲生。
包德见之不解,姜达又是颇有深意地一笑道:“包兄弟,本王得罪了,此事本王有了好主意了,你且莫管,便照你我盟约南下去吧!”
话毕,已将包德撇开了,自率其众部悄悄伏在莲生之后,包德只得命人给木通带个话,自己则不放心继续跟着姜达。
而莲生经历追捕,拼死一气跑了三里后,精疲力竭、脚下虚浮,两腿一软倒在了溪边!
淮岭山水向来有名,此地林深绿浓,涓涓潺潺伴着偶啼的鸟鸣,倒也清幽,只是她顾着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呆了许久竟不曾注意。
略略动了动手脚,好在没摔伤了筋骨,莲生往前挪了挪,看见了那投在水里的倒影——蓬头垢面,只一双凤眼还可见其可怜媚态,便不由叹了一声:
“如今虽是落魄逃命,但君子不舍其冠,女子不苟其容,即便躲过了这一劫,我又怎好这般模样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