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202)
“那殿下带他回京是这个打算?”伯予一愣,又道,“侯爷私下资助殿下的事,不会是他说的吧?”
“或许吧……”守戎沉吟道,“若是他说的,那就别留了!只是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了,该让他一生受辱的!”
守戎眼中光芒一紧,伯予微颤,没敢接话。这边思定,这边告辞,伯予退下自去找叔容说话不提。
且说,云南那里,莲生在房内又郁郁了有两日,终于神智清明起来,仍是相信守尘定然不会相弃。
木通也忽然善解人意起来,耐着性子劝道:“爹知道你不了此事不能安心,既然这样,你不如去找他问个清楚。若是误会,你嫁了不必回来;若是负心,你也不必为这样人伤心,回来还有爹替你做主。”
莲生听罢,有些惊讶又觉得有理,心中犹豫不决。
木通接着又道:“他们汉人多事,你却只管由心去,左右赵康还是知道你的,想必会放你入关。无论丢了脸面或是送了性命,咱们轧图女儿做人,总要明明白白的才是!”
莲生珠盈双目,一头磕在了床沿道:“阿爹这样说,实在令女儿惭愧!女儿不孝,确实想去向他问个明白,若他真的负心,女儿回来全凭阿爹处置!”
说着话定下主意,两三日后打理好了行囊,木莲生便预备上京。
可赵庸虽知道他二人之事,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赵彻死后,木通行事张扬,不仅扇动起南部各族挑衅,还几次欲与北境合谋要夹击竜国,难有安生时候,所以皇帝下令设定安关,与南蛮断了来往以绝后患。
这可是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赵庸碍于严令不好放行,便道:“木姑娘还是莫要为难本将,若有什么话要传,不如由本将代劳?”
莲生摇了摇头,不疾不徐道:“是殿下犯了旧疾,所以请小女前去诊治,与公事并不相干,您也知道小女行医素无分你我,再说这治病也不好假手于人不是?”
赵庸一惊:“木姑娘知道他的身份?”
莲生笑道:“小女与太子私交甚好,自然知道。”
赵庸又是一惊,从前只知这女子与守尘有知己之交、有救命之恩,如今想来男才女貌——两人关系不简单呐!
又想着既然当年父亲都对她客气礼待,自己自然不好得罪,或许她日后成了太子宠妃,有这一层成全的情分,多少还能有些好处。便说:
“既然这样,本将不多为难……请恕本将冒昧,姑娘可有太子书信为证?这是最起码的,还请姑娘可以体谅。”
莲生讪讪道:“是小女冒失了!将军守关也是要交差的,有个证物以免日后说不清嘛!小女一心牵挂殿下病情,倒忘了这一层,只是小女与殿下的私信往来,实在不便留与将军,想必殿下也明白这道理,应当会有文书给将军的,那小女再催一催殿下,等得了再来。”
既然猜到他二人的关系,赵庸自然也明白木莲生的羞怯,于是点头道:“那还请姑娘告知殿下,若有印章文书更好。”
莲生芊芊然一拜,算是谢过,带着阿苾又回木府。
从前往来书信不少,两人又这样熟识,以莲生的聪明要仿其字迹也不难,太子印自然没有,但所赠扇面书画上倒有不少私印,照样刻来也是容易。
莲生回到屋中正临摹守尘字迹,木通又过来了,道:“你忽然走了也不告诉爹一声,叫爹好找!”
“阿爹?”莲生一惊,对木通的时有时无的关心她依旧有些不适应,忙搁了笔站起来,“阿爹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想来想去,爹还是不放心你孤身一人,阿苾虽能照顾,但路上多少有些危险,不如带两名随从去吧?”木通笑着道。
“谢爹爹!”莲生说着,又重写了一遍,十日后又去拜见赵庸。
赵庸一看,却不是文书而是个绢条,上书:“甥儿守尘,旧疾复发,特请木姑娘来京诊治,因路上辛苦需带一二仆婢,烦请舅父开关。”下头盖着一个小印。
虽也知道这是守尘常用的私印,赵庸仍是不禁皱了皱眉,莲生忙笑道:“这是私事,殿下说只能如此,将军见谅。”
“也是,那姑娘便请吧。”赵庸见一行人只不过女眷童子,料想无甚要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木莲生主仆四人就这样入了关,当夜歇在驿站并无状况,不想第二日竟跑了一个僮仆,莲生也不计较,只托了人去打听,一面又继续上路。
可怜剩余这些人都未出过远门,更不识京城路,只能摸摸索索,至于安危如何,却还尚未可知……
一百四十七:玲珑转玉斗
转眼又已入了春,这日午后,天阳正好,点点光影在湖上跳耀,风吹柳枝,拂面余香,白玉桥上,有十六个狮子望柱,被一把折扇“当啷当啷”地挨个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