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18)
说着话又忽然暗自伤神道:“然而又怎样呢?千年前我还不是……”泪水涟涟抑不住,倚在影轻怀里哭。
圣仙抚着守澈微颤的肩,哀叹道:“守澈,都过去了,不必自责了!他可不曾怪你,心里照旧还是那样。再说那时的事,又是难料又是无奈,我也有错,他也有错,我们谁都不该!”
苦笑了一声:“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其实该冷淡的不是你,该是我才对!守澈!你也教教我,怎么能淡然些,也许对我们都好!”
守澈抬起头来,扑哧一笑:“圣仙这是怎么了?竟然舍得将他让给她不成?”
“‘说什么,绿霓裳,金绣凰;哪比上?伊人笑,醉轻狂!’哪里是我让不让的事,哪里又是我舍不舍的事,我只不过想求个大家面上好看罢了!”
“什么红啊绿的?”
“这是《莲生》里,守尘写给她的句子,我只记得这一句了!”
守澈低头细嚼了这两句,笑道:“其实圣仙想看淡些,又有什么难的?”
“哦?怎么说?”影轻也拭了泪,忙问道。
“圣仙即为五行之主,五行之力可信手拈来,五行之性,不也是如此?圣仙若果真想狠下心来,岂有不成的?圣仙之所以不能看淡,到底是不甘心罢了!”
影轻咬了咬唇,守澈亦顿了顿,抱住她两只手,正色道,“既然从心里放不下,圣仙不如先藏在心里。只是如此,于人虽然好了,自己却更是心痛,就如我一般……”
语毕,两人都不由默默低头,宛如哀悼各自旧情,样子怆然若泣。一对视,又自觉好笑,扑哧乐出了声!
之后圣仙为守澈褪去了溪水的束缚,一道乘云到了五生山,于圣莲池中沐浴净身。
彩莲掩映,绿树遮蔽,更显得肌肤凝如玉脂,白若新雪,纤尘不染!青丝如瀑,皓腕动人,玉颈生香;颊似含水,目似流珠。守澈额间化出一粒水滴子,若隐若现。
圣仙旋身飞出莲池,衣裙自随之而至。赤着脚站在莲池外,拧着半湿的长发怪嗔道:“你还不起来?仔细洗脏了我莲池的水,不剥了你的皮!”
守澈泼了一抔水,嬉笑着出了莲池,圣仙被她泼了水不甘心,伸手去挠她的痒痒:“好啊!你个小蹄子敢泼我,看我不让你跪地求饶!”
守澈一面逃,一面笑得直不起身:“谁叫你小气!我天天呆在那溪水里,还能脏了不成?”笑得直岔了气,忙又求饶,“莲儿姐姐,好姐姐!圣仙大人,饶了我吧!”
影轻收了手,捋了捋自己额上的散发,故作严肃道:“那你说,以后还惹我不敢了?”
“不敢了!我以后啊——”
守澈一边理自己的裙子一边往后退,忽地一蹲,又从莲池里掬了一捧水泼过去:“再也不敢了!哈哈哈……”
“啊呀!今天定饶不了你了!”
圣仙又泼水又挠痒痒,守澈一面逃一面也忘不了调皮反击。两个人湿着头发,赤着双足,白裙席地得就追逐打闹起来。
芳草软嫩,也不刺脚,两人跑得好不欢快,偶然绊了裙子了,就越性躺下来看天看云,静静得出神。她二人在这里暂时逍遥自在,却不知都被一人看在眼里。
在九天阙台上,天帝负手注视,黑色面具下嘴角时不时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天帝,蛟蛇回来了!”
“嗯!”
笑意顿时变作肃目,转身刚欲离去,听见有人道:
“窥探女子沐浴可不是君子所谓啊!天帝!”守尘摇着玉扇翩翩而至,浅浅作揖。
天帝拂袖谴退了宫人,冷冷道:“土行子到此何为?”
守尘慢慢步上阙台,笑容温和如玉:“我自然也担心圣仙的安危,听闻天帝在此特设一九天阙台,可望圣山,所以特来!”
天帝嗤鼻道:“土行子若为君子,怎也知道有女子沐浴?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守尘低头一笑:“天帝说笑了,我不过偶然瞥见。我虽不比天帝,凡人所言的‘非礼勿视’四字还是知道的!”
“你既知道不比我,怎敢轻言狂妄?你虽是五行之首、乾坤之元,但在我仙界之中,到底还是以我为尊!哼!是你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得对本君毕恭毕敬的?”
天帝愤然离去,守尘却不愠不恼,恭身相送。
这时绿儿正巧来了,见天帝满脸怒火离去,不禁疑惑道:“你二人这是怎么了?”
一收玉扇,轻踱了两步:“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天帝似乎对我有些仇意,上次在五生山也是这样,这次我不过玩笑了一句,却不想他竟忽然生了气了!”
绿儿浅笑道:“我看你是多心了,天帝即为三界之主,自然明理。怎会好端端的,无故对你有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