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事(107)
姬恒目光落在苏茵怀里的白猫,蓦地想起方才一身猫咪装的温药以及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干咳一声,掩饰面上的不自在,“孤今晚没空照看它,你且带回去。”
“没空?可是你以前每晚都会逗弄毛团……”苏茵狐疑地看着他,蓦地想到了什么,气愤地指着姬恒,“哦……你果然对那老女人有意思,你今晚要去找她,是吧?哼!我现在就去划了她的脸,叫她四处勾引人?”说完,竟是将毛团一把塞进他怀里,旋风似的跑出了门。
姬恒简直为她清奇的脑回路糟透了心,向前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那个女人应该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吧!
做了一夜梦,梦里全是白花花的大腿。
天蒙蒙亮时,姬恒猛地自床上坐起。那女人好像除了会些道术,可是一点拳脚功夫也没有,更糟糕的是她的符纸全被他没收了。
心急火燎地赶到她门前,刚要敲门,门却忽然自内打开了。四目相对,姬恒急忙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温药昨夜出了姬恒的房间便私下里悄悄探访父皇的关押之处。直到天蒙蒙亮才回到房间,换了身方便的衣服,本打算趁着天未亮再出去瞧瞧。门一打开,便看见姬恒直愣愣地堵在她门前,一开口便是问她昨晚去了哪里,怎能不叫她心头发虚,说话便有些磕磕巴巴:“我……我昨晚去了……去看小一他们了。”
这话说完,温药便想抽自己两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恒面上果然隐隐泛起了黑。
温药是个贼没出息的,长到这么大了,每当打雷便要牵着晏飞的袖子才能入睡。慢慢地便养成了一个不大光彩的习惯。
一害怕,便要捏旁人的袖子。
是以,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捏上了姬恒的袖子。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要做些什么,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将他望着。
姬恒也似未料到她会突然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亦看着她,默然不语。
这沉默未维持多久,便被前来汇报的亲随打破了,“殿下,一切准备妥当,何时启程。”
姬恒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将那片衣袖掩在身后,对那名士兵道:“再等一炷香。”
那士兵奇怪地偷偷看了二人一眼,退了出去。
姬恒似乎忘了那只依然牵着他衣袖的手,兀自面无表情地跨步朝外走去,边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温药眼中一亮,手往上一抬,挽住了他的手臂,“你真好,谢谢你!”
姬恒干咳一声,抽出手臂,脚步飞快地出了院子。
可到了地方,温药方才心中存的那点子感激之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心头不免又是担忧,又是懊恼。
担忧是因为姬恒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已经到达了一个新高度;懊恼则是她怎会没想到以姬恒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将父兄关押在曾经关押过他的地方,水牢。
此事要从姬恒还是小八时说起,因为他天生长了一副仙姿佚貌。是以当初将姬恒带回公主府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几日,关于清河公主在公主府里偷偷养了小白脸的传闻便在都城上下不胫而走,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便连一向不待见他的父皇都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
也正是这一探,温药才知晓,自己扛回来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祁国的太子爷,姬恒。
父皇震怒,当即便将姬恒带走关进了水牢。
温药心中颇为内疚挣扎,好好的一个太子爷,先是被他一头撞晕,差点断了气;后又被她掳回公主府,被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如今被她父皇关入蚊虫滋生的水牢,成为了最次等的阶下囚。
这般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辱,他那般尊贵骄傲的人,若是受不住,咬舌自尽……
想到此处,温药便再也坐不住了。几天后,寻了个进宫的机会,偷偷潜入水牢,施了一道障眼法,便又把姬恒偷偷带回了公主府。
他在水牢关了短短几日,全身的皮肤便大多生疮溃烂了。她医术不精,只得翻出师父给她金疮药,尽数洒在创面上。
也不知是姬恒命大,还是她这般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医治手法起了作用。
总之,过了一个月,他身上创口开始结疤了。
那一个月,温药照顾姬恒,不所谓不用心,她也自认为不欠姬恒什么。可看见全身泡在水中,双手被一臂粗的铁链吊在空中的父王。
她恍然想起了,自己扒光姬恒全身上下衣服时,他面上羞愤欲死的神情。
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才那般记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