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罂粟(77)
安德烈闻言,多看了这红毛乞丐一眼。莱恩斯扔给乞丐一个金币,在红毛乞丐慷慨激昂的“先生,会有天使保佑你的”祝福下离开。
安德烈藏在金发后的耳朵动了动,听见歪头用牙齿咬金币的乞丐嘿嘿笑着,嘟囔:“又是两头肥羊,真赚。”
黑市没有弯弯绕绕的小路。就这么笔直一条线。
除了做皮肉生意的会在后方花大价钱布置一间带着炭火的屋子外,剩下的都是裹着棉服,在寒风里吆喝。
外层和里层境界分明,不需要人来命名,就如同这条街市的隐藏规则一般,印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过了某个地点,“商人”们一哄而散,就连酒鬼都要选择在别处躺下。
这里只有一间哨所样的塔防,里面窝着个烤火的男人。看见莱恩斯和安德烈来,推开门问:“哎,干嘛的?”
莱恩斯将名片在男人面前一晃,丢下一小袋金币,“有事做。”
在这种荒郊野岭瞧见金灿灿的金币可不容易,男人看见那名片,身子顿了一下,挥挥手说:“进去进去。一直往里走,往前走,有牌子,只要不瞎就行。找见有光的地方你就知道了。拿着明天去里头问。”
随后揣着金子躲回了他的塔房。
名片整体成黑色,白色烟状的雾气绕成一朵花,印在卡片上。没有字。
莱恩斯看不出什么名堂,就依照男人说的一直往里走。路边钉着几块指示牌,字迹丑陋,大喇喇地用墨水泼在木板上。
声音比光先到达感官。这后面的街市和前面的截然不同,暖和且明亮。
莱恩斯和安德烈到的时候,夜已经来了。
街市不仅有过夜的旅馆,还有酒馆,赌场。甚至在空地上还有个简陋的斗兽场。此时正燃着火把,不少人围在四周嚎叫着。
安德烈偏头看了一眼,舞台上站着个只穿着下衣的男人,浑身都是伤。他对面则是一只张这嘴巴,满口腥臊的豹子。
安德烈回过头时,正听见一声惨叫和一声满足的野兽的嚎叫。鲜血的味道远远飘到了他鼻尖。
莱恩斯找了家酒馆,定了住处。端了两杯高至鼻尖的啤酒,拉过安德烈找地方坐下。
正是夜晚热闹的时候,但这里的热闹和北区街市的热闹不一样。这里多了野蛮,多了暴力,多了生命流逝的残忍。
安德烈喜爱优雅的残酷,讨厌粗鲁地破坏。这里对他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
更不合时宜的是,莱恩斯推过来一杯啤酒,问他:“尝尝?”
第五十章
杯子遮盖了莱恩斯半边脸,里面浑浊的酒液让人提不起胃口。
安德烈垂眸打量一眼,推了回去:“留着回去喂多奇吧。”
“多奇不能喝啤酒。”莱恩斯对啤酒也没兴趣。
多奇是安德烈曾经的口粮。在他能抑制住食欲之后就变成了老管家的新宠。多奇这个名字是莱恩斯取得。毫无寓意,且俗气无比。
安德烈都为那头老鹿感到伤心。
“那边。”安德烈捕捉到一旁喝酒的男人手上熟悉的花纹,立刻抛弃多奇,提醒莱恩斯。
男人握着酒杯的手背上纹着一束烟雾缭绕的花。青灰色。
“是诅咒。”安德烈说,“和我们要找的地方有关系。”
“什么样的诅咒,看得出来吗?”莱恩斯埋下头喝酒,避免两个人的注视被人发现。
安德烈摇头:“可能只是个标记,暂时看不出来。不过我闻到了一点独特的味道。”
“你做什么?”
安德烈突然起身,凑到男人身边。莱恩斯一个没注意,他的顾问先生又擅自行动了。
“纹身不错。”安德烈坐下来,占据了男人另一半桌子,“安德烈,今天刚来。”
“卡尔。”男人说了自己的名字,盯着安德烈露出的小半张脸看,“来这儿做什么,小姑娘。”
安德烈的嗓音并不细嫩。相反低沉里带着一点共鸣,像音乐厅骤然奏响的大提琴。卡尔这么说明显是在挑衅。
安德烈扒下兜帽,沾了煤灰的金发散开,瞬间吸引了酒馆一半的眼光。
都是刀尖舔血的臭男人,浓眉大眼的都一个样。再英俊也看腻了。突然出来个金发美人,哪有不饱眼福的理。
卡尔也是这么想的,他后悔出口的话了。这不是个小姑娘,这是朵够劲的玫瑰。
但他的惊艳也只维持了片刻。
因为滴着露水的玫瑰朝他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黑红的眼眸像猎豹盯着濒死的山羊一样看着他。
这也不是朵玫瑰。这是要人命的曼陀罗。
卡尔惊惧地瞪着眼,身体应激一般紧张起来,久未出现的獠牙不受控制地顶出,一双蓝色的眼瞳被迷惑一般悄然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