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罂粟(253)
对差点逝去的生命,戴竹表现了一只吸血鬼应有的淡然,他扬起嘴角,欣赏地打量安德烈:“那个人类有什么魔力吗,你现在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和他没有关系。”安德烈冷硬地打断戴竹的话,如果对方不闭嘴,匕首上就会穿上一根不识趣的舌头,“是你们非要打扰我隐居。”
“不是我,是沃尔德伦。”戴竹收起调侃的心态,温和的眼瞳带出一丝无奈又冷漠的亮光,“别找错敌人啊,安德烈,我只是个棋子。”
“他的计划完成了多少?”
“全部。”
安德烈放下弥撒,拽了拽蓬松的大尾巴,示意它自己去玩。卷耳踏着高傲的步子远走,大厅中唯一鲜活的生命消失,只剩下两具古老的尸体。
军演一事本就蹊跷,军队未进行任何演练与检查就被拉出去当做武器使用,即便是那个伯纳尔也不会这么胡来。所以这场让伯纳尔荣登霸主的军演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背后推手的目标根本不在伯纳尔,而在别人身上。
“你隐居太久了,身上都没有一点血族的影子了。维乔莱尔会喜欢绅士版安德烈,但沃尔德伦可不喜欢畏头畏尾的懦夫。”戴竹抬起眼皮,目光如尖钩般锁定安德烈。
这双眼睛不属于温和派的戴竹,而是沃尔德伦拖豢养的恶犬从地狱向他送来的问候。
“从一开始,这场闹剧的目标就是你。”戴竹闭上眼睛,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原话带到,我的任务完成。真是,你是怎么杀了那种恶魔的啊,和他说话我都要怕死了。”
“我只是他不成器的儿子。用军演勾起败犬的食欲不太值得,沃尔德伦还有什么目的?”
戴竹的目光瞟向投下的月光,浅蓝淡白凝聚成小小的一团,如镜花水月般捉摸不透。
“不能说的话就请你离开我的巢穴吧,戴竹。被同胞咬断脖颈吸干血液可是真的会死的哦。”
“真不友好。”戴竹“啧”了一声,化为蝙蝠在翅膀扇动的“噗啦噗啦”声中消失踪影。
安德烈拔出墙体内的匕首,在单人沙发上独坐了一晚上。
军演的失败像一个信号,伯纳尔家族成为经不起诱惑的罪人,国政大权变作空中旋转的球,不知落向何处。
所有这些安德烈都无暇顾及,即便古堡寂静无声,连猫叫都稀少,他却无法获得安宁。像命中注定地诅咒一般,早被忘记的过去因为一个名字开始挣扎着涌出。
寂寥古堡变作记忆里弥漫血液气味的囚笼,不断有人死去,有人逃生,有人哭喊,有人绝望。
沃尔德伦训练后代的原则简单而粗暴:只有死亡才能带来重生。并不是所有孩子都会获得初拥,也不是所有被初拥的孩子都有资格带着血族的身份活下去。
在被“愚弄”的孩子当中,安德烈是唯一一个被沃尔德伦选中的幸运儿。
品尝人类的负面情绪,体味失去良心后地人心。沃尔德伦给予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压迫。
血族是被诅咒的种族,死亡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的天堂。沃尔德伦渴望死亡,而安德烈就是他追寻永眠路上的活祭。重生后安德烈的意义不过是作为一把插进沃尔德伦胸膛的刀,在这把刀没有完成使命前,他无法获得自由。
回忆在浑浑噩噩的沉睡中断断续续地重现,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古堡的大门再此被推开,不识趣的蝙蝠落在半合的棺材上,将安德烈柔顺的发丝搅得散乱:“起床了,安德烈。”
外人的闯入惊扰了弥撒,金色卷耳像落下的太阳一般冲向棺材,“嘭!”的一声落在棺材盖上。
由于主人疏于管理,自理能力超高的卷耳每日觅食,吃光了古堡屯下的猫粮,体重见长。
不速之客与自家宠物造出的噪音打乱了安德烈的睡眠,他睁开眼,在逐渐离去的黑暗中分辩出戴竹和弥撒的脸。
“弥撒,别吃奇怪的东西。”
“喵!”弥撒叫了一声,乖巧的松开戴竹的手指钻进安德烈的怀中。
“什么叫奇怪的东西啊,我可不是猫粮啊。”戴竹把指头上的唾液擦干净,“现在伯纳尔四世被软禁,教会暂时压制蠢蠢欲动的贵族。哦,对了莱恩斯被追授勋章,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做血猎的会长。你都睡了半个月了,再不起来你的人类都要躺进坟墓了。”
安德烈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怔愣。
“他没那么容易死。”
“你还真肯定啊,能获得一只吸血鬼的信任,不简单。”戴竹仔细看着他,在对方投过来危险的眼神前转移话题:“最近血族要召开内部开会,你也在名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