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每天逼我爹造反(61)
离兰睁眼直视着元址,连连咳嗽着,“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元址压着声音,低低诉着,“放过你?那你可曾放过我?!你可以将林啸和林韧分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江山和权力,是我一人能左右的吗?!你他妈不懂吗?!你不懂吗?!你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弒君,寻死、跳崖,你诛我的心,倒不如当初一剑杀了我!”
元址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离兰的下颌,贴近了离兰,哭诉着,“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南昭,为什么你宁可死都不肯留在我身边?!为什么?”
为什么……
离兰眼神里只是黯然。
他能将林啸和林韧分开看待,是因为林啸几度救他,他欠着林啸的太多。
那么元址呢?他也说不清楚。
五年来,有关元址的一切回忆都在撕扯着他浑身的每一根骨头,疼到了五脏六腑里。
元址说的没错,他明明知道南府的灭门和权力的争夺都不是元址能左右的。
五年前,元址也只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处在权力的旋涡里,得以自保已是不易,却用了连云十三州从右相一党手里换了他的一条命。
即便如此,他还是偏执地一心求死,独留元址一人跌宕在吃人的皇城里。
那些曾经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誓言,都被他亲手撕碎了。
他对不起林啸,那么他可曾对得起元址?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自己一直无法对元址释怀的理由。
他依旧深爱着他,甚至从未恨过他。
他恨得是他自己。
恨自己爱元址爱到骨子里,恨到多想元址一分,他都觉得是对南府阖族的背叛,是对南疆五万英灵的亵渎。
从二人在朝阳殿初见的开始,他便是错了。
离兰看着元址擎着泪水的眼神,心痛得要死。多想伸手去替元址擦擦眼泪,多想抱抱他爱了半辈子的人。
眼前的人,曾是他的君,他的天,他的人。
可现在呢...非得互相折磨,生生耗掉半条命,才能想得明白。
兰因絮果,作孽一场。
若如此,死了倒也是种解脱,可以结束他和元址生生恨恨的这一世。
是啊,死了便是解脱。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寻找南枝,他才苟且地活着。
现在呢,他相信林啸会替他找到南枝,也相信林啸会照顾好南枝。
元址悲凉的眼神揪着他的心,他不愿再去看,幽幽地闭上了眼睛,悲戚道:“元址,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这一世也算圆满。”
元址扣着离兰脑袋的手力又紧了一分,“杀了你?南昭啊,直到现在,你还是要将我逼做恶人!”
元址看着离兰赴死的面容,哑声绝望,“圆满?!好啊,既然你那么想死……今日,我便陪着你,一起死吧!”
他恶狠狠地吻上了离兰的唇,一路攻伐侵略,将离兰的舌头晈出了血,吸干了离兰所有的气息……
另一只手死死地箍住了离兰的腰,抱着离兰向水中沉去,直至二人完全淹没,沉到池底。
在窒息前,离兰却莫名地笑了笑。
生不同时,死同穴。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和元址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
这一世,罢了……
水面死寂,没有一丝涟漪。
一个身着深蓝色袍子的身影,从暗处颤巍巍碎步奔来,跌入了池中,扑腾了几下,大口呼吸后,朝着池底沉去。
片刻之后,他从水下将紧紧抱在一起、不知是死是活的两个人,托了上来。
蓝袍人抱着两人,不敢松手,浮出水面,细着嗓子大声叫喊着:“来人!快来人!快救公子!”
尚公公闻声,带着宫人闯入,跳进了水池中。
是死了吗?
身子没有丁点的重量,灵魂在飘飘荡荡。听着似乎有人在呼喊,却辨不出声音的方向。
他在一片迷蒙里,看到了上元节的长街。
月色盈盈,流光溢彩。
千灯照着碧云,河畔游人放灯祈福,兴致盎然。
一盏三丈高的菩提老袓莲花灯,立在大戏楼的门牌口,引得游人纷纷驻足,水泄不通。
小孩子们围着花灯唱着歌谣,丝毫未察觉一小股的火苗,由灯座底部燃起。
沾染了灯油,窜起了一丈高的火焰,开出灿烂的火花。
他惊慌地呐喊着,快走啊,离开那里,灯要塌了!
却无人回应。
轰!轰!
火舌终于将莲花灯全部吞没,游人骇然,惊恐乱叫着四散逃离。
大戏楼被点燃了半边,大灯轰塌,堵住了戏楼的大门。
里面被困的人被大火和浓烟吞没,捂着口鼻冲上二楼,爬上栏杆,向下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