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45)
贺垣弋了解虞砚池。
他用“孤儿”让虞砚池难过,又用“家”给虞砚池希望,他知道这两个词的威力,但他还是说了,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思,想彻底和虞砚池系在一起,如果一切都按照最初的路来走,他们原就是要成亲的。
“你是北地的殿下……”虞砚池说,“没必要为了小月就搭上自己……”
“搭上自己?”贺垣弋接过,觉得虞砚池真糟糕,“你不如说我是为了玩。”
“如果你是为了玩,就该知道此事更不可能。”虞砚池冷静道,“我不明白你……”
她没能想起更远的从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但是她确实仗着这个自护,仗着这个来自贺垣弋的、不知名的情感。
如果贺垣弋要把她赶走,她当下就可以离开。但如果贺垣弋要更多,虞砚池不确定她能不能给。
她自己是无所谓了,可她还有小月。她现在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贺垣弋暂时不会伤害小月。
因为她确信贺垣弋和宫及羽不一样。
可是贺垣弋说要给小月家,却让虞砚池无法放心,她明白应诺等于暴露软肋,背弃能要了一个人半条小命。
“你不明白我?”贺垣弋有些苦涩,他觉得自己是个简单的人,比虞砚池要直白地多,他坦言,“虞砚池,我只知道你可以相信我。”
“我如何信你?”虞砚池陈述事实,“我们才认识半年。”
“因为我信你。”贺垣弋也在陈述事实,“我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大概从一开始……虞砚池,你知道有多糟糕吗?”贺垣弋突然有些沮丧,“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了。”
治伤
他们的婚期定在元月十五。
这是贺垣弋用心挑的,贺垣弋白日应付完大臣们就往鸿文馆跑,他不怎么讲究仪式,也不爱守礼,但他觉得他要给虞砚池做好这些。
虞砚池得是他明媒正娶的。
婚服、礼节、宴场,甚至连席上喝什么酒,床上撒什么花,都是贺垣弋自己亲自定的。顾念着虞砚池的眼睛,其实也没什么礼节……
“拜天地就不用了。”贺垣弋埋头弄着什么,“高堂……带虞砚池去祠堂。夫妻对拜是要的,拜了就礼成了对吗?那应该……直接就是洞房了,嗯……这点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王犊困得直磕头,他满脸疲惫道:“三拜省了两拜,我说殿下,你早已经昭告四方了,何须再……”
贺垣弋猛地抬头瞪王犊,他在灯下就像只张牙舞爪的恶虎,脸颊上还划着墨痕,“你懂个屁。”
王犊识相地闭了嘴。“好吧,不过话说,卑职还是得多说一句,这虞姑娘原先可是秦……”
“王犊啊……”贺垣弋头埋回去,“我觉得你可以更识相。”
他淡淡的语气带着逼人的寒气,把王犊的困意驱了一半,王犊端坐起来,“那说点别的,殿下早几年连扳倒了摄政和三大首辅,万滁宫政局重整到今日,每一步路都踩在刀尖上。因着殿下的姓,依旧有不少人盯着你,你的婚事一直是王室大事,突然娶身世不明的虞姑娘,前路可并不好走啊……”
贺垣弋冷哼,觉得王犊还挺天真,他残忍地说道:“世上没有好走的前路,醒一醒。”
王犊哑然,良久,“我还是不明白,殿下为什么非要娶虞姑娘啊?你真的喜欢她吗?”
贺垣弋自从碰见虞砚池就变了样。王犊都怀疑是不是这姑娘给他嗑药了,就像现在,他捧着那扇面画什么四方降魔图,已经捧一晚上了,据说这是某人准备的新婚礼物,是贺垣弋用灵亲自炼的法宝,日后可用于驱邪避魔。
王犊不认为虞砚池需要这东西,他觉得中邪的是贺垣弋。
虞砚池可从未给过贺垣弋好脸色。
“王犊。”贺垣弋突然很正经地叫王犊的名字,这语气把王犊彻底给惊醒了。
贺垣弋的眼眸透露着沉稳,宁王殿下好像从来没有过此般神情。“你还记得,我第一天坐上王位那时吗?”
王犊当然记得,那是徽幼夫人走后一个月。贺垣弋那个时候一身病,宽大的王袍显得他更加瘦削。他在臣民的山呼中觉得头晕目眩,那浑重的声音压到他耳朵里,贺垣弋一步上去,却刹然欲呕瘀血,当下就倒在了王座旁。
他不是不会走路,也不是够不上王座,他只是他人算计之中的一子。
宫徽幼是被朝中奸人害死的,他们忌惮异姓外宗的贺舟,却自己垂涎宫氏王权。
让贺垣弋濒死的不是丧亲之痛诱发的病,而是亲舅舅亦是秦王殿下递来的药。
辛尧三十六年不仅仅对于天南是磨难,对贺垣弋而言也是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