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7)
逼仄的舟室里,贺垣弋的气息压迫着虞砚池,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虞砚池眼尾的红色没有褪,她紧咬着牙关,缄默不语。
“你怎么了?”
“你在常延宫到底碰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忘记从前的事?”
“我没有忘记你,虞家的人,我找了十四年,可你怎么会连名字都记不得?”
贺垣弋有些失控,不断地问。
“谁把你带走的……告诉我。”
“虞砚池,告诉我。”
虞砚池一直听着,她仿佛很漠然,不说话总是拒人千里。她把咬出来的血吞下咽,没有理贺垣弋,脱手要出去。
贺垣弋把她弄回来,“老实回话,你最好乖乖的。”
他像是发怒了,对虞砚池的漠视而感到难过,他收回自己莫名的卑微,变成了不讲道理的恶兽,盯着这个招呼也没打一声就闯进自己领地的人,忘了是自己情愿招惹的虞砚池,恶劣地在虞砚池这里宣告自己的威势,“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你现下已经上了我的船,你的人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只要眨一下眼,你这辈子也别想见那个小孩。”
贺垣弋牢牢盯着虞砚池,他手上的劲分毫没松,眉眼间尽显凶狠,他在等虞砚池开口。
但是虞砚池没有。虞砚池抓着了贺垣弋的衣襟,让贺垣弋以为她是被激怒了,可是她手指冰凉的触感传到贺垣弋的皮肤,下一刻贺垣弋就发现面色苍白的虞砚池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止额头,下颌也有,脖颈也有。
贺垣弋手去探她的脉息,“你受伤了?”
虞砚池眼神恍惚地看着贺垣弋,她说了点贺垣弋听不清的东西,贺垣弋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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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江上,伏烟河晚间笼霜。
贺垣弋因为要看着虞砚池而没有睡,他无心调息,倒是叹了好几回气。
虞砚池晕船了。
她侧趴在床上,整个人几乎像是瘫在被褥上,连眼睛都睁不好。她忍着头晕和干呕,全身都渗着冷汗,但是她没有心思擦。
贺垣弋说了好多话,但是虞砚池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很难受,又很难过,像是泡在深沉的浪里,要被卷进深不见天日的地底。
贺垣弋守到快天明,等到虞砚池好不容易睡了,才坐下来。
夷则在外面叫了一声殿下,贺垣弋把人叫进来问话。
“潜书殿已经被烧毁,依照殿下的指令,徽幼夫人的寝宫也没有躲过,殿下声东击西,这一次几乎是毁掉了常延宫所有炼炁炉,秦王回宫定会震怒。对了,还有一件怪事,我们入疏文馆时发现里面的人都被放倒了,因着这个,我们今夜的行动才格外顺利。”夷则说罢,见贺垣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道:“殿下此举冒险,与天南敌对的心思太明显,秦王必然不会放过你。”
“是我不会放过他。”贺垣弋说:“南境三城的百姓被屠是因为什么,这事是你与麾宾亲自去查的,你最明白。”
夷则静默,似在深思,贺垣弋憎恶宫及羽已久,他跟在殿下身边数十年,明白贺垣弋的恨从哪里来。十四年前徽幼夫人逝世,宫及羽曾把毒.药递到贺垣弋眼前,如果贺垣弋那个时候没有撑过去,北地早就不存在了,甚至四方也不再是四方。
都说宫及羽承帝是近几年才传的风声,但其实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甚至为此,可以残害血亲。
他走上这条路,并不打算回头,如今冥府异动,其中就藏有宫及羽不可告人的秘密。
贺垣弋不可能明知此事而放任不管,天南的使臣为什么突然来拜见他?那是宫及羽的求和与威胁,他希望贺垣弋最好也乖乖的。
可是贺垣弋将使臣当犯人般地押回去,常延宫一过就是放火,把宫及羽藏住的邪念连同野心一把烧了。
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绝不会任人驱策,有一天他会杀了宫及羽,如果他掀动大乱的话。
“秦王恐怕有后招。”夷则不敢往虞砚池那里望,只是对贺垣弋说:“殿下此番把常延宫的人带回去……”
贺垣弋打断:“让你打听虞砚池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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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则走后,贺垣弋给虞砚池擦额前汗。
他一边擦,一边带着无奈道:“晕船不早说?”
“还以为非得骂上两句,你才会跟我好好说话。”
“你叛离常延宫,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贺垣弋对虞砚池想起来不抱期待,夷则打听到的也很少……
“虞姑娘在常延宫的名字是阿离,她被秦王安排在疏文馆。疏文馆表面是培养可以登堂入室的良才,实际上里面的子弟都只听秦王号令,虞姑娘帮秦王肃除过不少异己,江湖上传闻可斩亡灵的长离剑主,正是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