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5)
贺垣弋有点后悔,他在想虞砚池是不是在常延宫循规蹈矩惯了,所以一朝自由,才会想玩。早知道当初在北地时就带虞砚池出去走走了,一直把人关在万滁宫,任谁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想到此处,贺垣弋痛快道:“还想玩什么?”
虞砚池说:“喝点酒。”
天南的酒肆布局文雅,酒也没有北地的烈,贺垣弋虽然在虞砚池提出喝酒的当下就严词拒绝,但是抵不住兜里有钱的虞砚池自己上门。
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反正他说什么都不碰就是了。
虞砚池确实没怎么喝过酒,小二问起喝什么,她只说了“上好的”。
“瑶台月!”小二没一会儿就捧来了罐子,“沽杉名酒,这可是小店的招牌,喝过的人莫不言好……”
贺垣弋敲了敲罐壁,叮铛地响,他低声念了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瑶台月,这是美人酒。”
酒肆靠瓦舍,有人在里面说戏,惊堂木一拍:“天南居于四方南境,常延宫是四方王庭之首,从先朝至今五十年间,在位的君主都只一位,便是如今的圣帝宫及羽。”
“天南之外,另有北地、忈东、佈西,各占一方,忈东王角牧,佈西王商清。三王是为手足,皆出自元皇一脉。”
“天南是文城,文臣墨客实乃一大风流,更有南州冠冕明山先生,先生虽早已隐世,然天下文人仍莫不望而来学,天南又是昔日元皇的发迹地,是当之无愧的四方之首。忈东富商巨贾居多,四方兵械皆由其出,铜铁茶药绸瓷皆为最上,无不易也。佈西乃禅宗圣地,烛天岭西段有四方至净之土,四方至灵之山,心诚可见真佛。北地聚天下豪士,武宗最盛,虽少江湖,胜似江湖。随便拎一个出来便是能干架的猛士。再说这北地的宁王殿下就要特殊些,他是以上三王的侄儿,年纪轻得连这些个王的零头都没有,众人皆称其为北地小殿下。这小主子实在是吃奶大的年纪便坐上了王位,这也无奈,北地旧主宫徽幼,天妒红颜仙逝早,万滁宫就这么一位帝胤,他不想上去也得上去。”
“大家倒也没多意见,每三年一度的朝宴都乐得见这小主子,三个王往那儿一坐,皆是威慑,唯有这小主子,怎么瞧怎么不搭,那是咿咿呀呀没个正经话,连屁股都够不着常延宫的王座。”
“这样过了几年,这小主子便不爱来了……”
贺垣弋听了想骂人。
虞砚池面前放着酒,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过宁王殿下的传闻,只是传闻与亲眼所见的确实有很多出入,虞砚池喝了酒后神态懒懒的,却依旧不可避免地话多起来,“你真的够不上王座吗?”
贺垣弋:“这种鬼话你也信?”
虞砚池说:“我不信。”
贺垣弋嗯了一声,心道还好没醉得太离谱。
虞砚池扣着杯子,说:“那他骗人啊。”
贺垣弋说:“他只是不明真相,胡编乱造,顺便加点艺术效果。”
“噢。”
虞砚池提着酒出了酒肆,又去逛花楼。贺垣弋闷着脸跟进去,开始怀疑虞砚池是不是常出入这些地方……因为她实在太熟练了,一点也看不出哪里生疏。
直到她把跪到她跟前的小倌推开。
贺垣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发现虞砚池蹙了眉。“你喝醉了。”
流花翠幕间,虞砚池见酒肉纨绔,也能嗅到粉气脂香。
虞砚池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贺垣弋没答,反问:“你道他们来做什么?”
虞砚池说:“寻欢作乐。”
贺垣弋说:“那你呢?”
虞砚池说:“没感觉。”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半晌,随后一齐笑了出来。贺垣弋拉起了虞砚池,“还不快走!打算留这儿过夜不成?”
贺垣弋牵着虞砚池跑出花楼,跑了一路,他们跑远了通明的街道,最后喘息着停下来。
月华如练,河畔无行人。贺垣弋找了些枯木,在伏烟河岸边生了火,虞砚池围在火边,不远处,贺垣弋隐在昏暗水光之中,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叉了条鱼上来。
他上岸时虞砚池侧头搭在膝边,贺垣弋宽大的衣袍披在她后背,让她看上去很小。
脚步声的靠近把虞砚池从闭目中醒过来,“好久。”
贺垣弋把鱼提起来,“挑了只肥的。”他顿了顿,又说:“你太瘦了。”
虞砚池喝过酒人就很散漫,没有清醒时那种端着的劲,能和贺垣弋好好说话。
贺垣弋用剑扒枯木,激起一片火星。待火更旺了之后,他把剑归了鞘往边上一扔,一边将鱼放到火上烤,一边眼也没抬地夺过了虞砚池手上的酒,他喝了一口,随后把剩下的倒进火里,火星子又直扑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