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17)
陆子叙断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黏你?人家姑娘想起来没杀了你就不错了。”
贺垣弋注视他。
陆子叙没察觉,“话说你这种带人法子,人怎么会大啊?”
忍了很久,贺垣弋:“你在教我做事?”
陆子叙天真无邪:“可别,我哪有这本事。”
“找死。”
贺垣弋拿空酒罐正要砸人,陆子叙赶紧识时务地举手投降,“我错了,我不该。”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可是这怎么办呢?殿下这回是骑虎难下啊。我说,你不会心软了吧?”
心软?对现在的虞砚池,他算得上什么心软?
陆子叙见状,急忙把他拉回来,“你可千万莫走岔路,这心该狠则狠啊!犹豫不决最害人,就跟钝刀割喉似的,伤也伤了,却来来去去半天割不断,这不白找不痛快吗?别忘了,现在的困境只有虞姑娘完全清醒过来才能解。”
贺垣弋说:“她现在这样不好吗?”
陆子叙心道当然不好,那都是幻觉,是你造出来的幻想,烛光一样,看似温亮而充满希望,却是稍微一掐就能灭掉。
他残忍地说:“会死人的。”
贺垣弋沉默着闷了口酒。
“长灵一夕归元,她需要自己驭灵。”陆子叙拿出医者态度,“再者,你也知道,现在邪灵乱象迭出,虞姑娘她毕竟和四方之乱脱不了干系。”
虞砚池在陆子叙这里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贺垣弋造再多桃源境,也没办法把她永远护在栖云山。这个凡世的喧哗看似与他们无关,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挥不走那些声音。
虞砚池忘了不好的东西,可是并不代表不好的东西就不存在。
“你也知道……”陆子叙看向灯盏,“虞姑娘她……”
“她不是。”贺垣弋倏然打断,他的眼神露出真正的危险,好像陆子叙把接下来的话一说出来,他就立马能摁断他的喉咙。
“这……别认真嘛。”陆子叙小声说了句,随后换了说法,“我听闻今天招灵所又抓到邪灵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贺垣弋道:“先审再杀。”
“……”陆子叙:“你觉得这样下去是个办法?”
“北地的邪灵不多,那些没犯事的,只要发现,就有办法。”贺垣弋无所谓这个办法能用多久,只要现在还有用就行,“而像今天这样惹了事的,围剿便是。招灵所武吏办事未出过差池,邪灵自乱而生,我们知之甚少,肃清无果,为今之计,只有控制。”
陆子叙心想好吧:“招灵所每次出动都是满城风雨,但愿不要引起民怨。”
贺垣弋说:“寻常的恶徒作案也是满城风雨。”
“那可不一样。”陆子叙泼冷水专业户上身,“天南之前不也闹过么?民怨这东西,你怎么控制?再说了,现在的粮食物资都由万滁宫集中发放,短时间里确实是个办法,可长久下来也是耗不起的……”
“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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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通幽径,院在林竹间,庭前置枕簟,夜来可观星。”
秋风细碎,红枫入潭。记忆中的虞砚池执笔落墨,贺垣弋在案头搁着脑袋,眼睛往素白纸上看。
“这是哪里?”
“我家。”
“你家?你隐居山林吗?”
“差不多。”
“差多了。”贺垣弋突地摁住虞砚池扑拿笔的手,“再说一遍你家在哪?”
虞砚池于是说:“在天南。”
“天南大了去了,山头还那么多。”贺垣弋继续摁着人,“这我怎么找?”
“你不要找。”
“那你也别跑。”
……
“殿下。”
素白的纸旁飘来响指声,把贺垣弋拉回没有墨息的昏暗。“殿下?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贺垣弋开口,酒劲上来,心痛后知后觉,“她今天被关进收灵锁了,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虞砚池走出栖云山后,灵力是借贺垣弋给她的四方降魔扇盖住的,带着这扇子她就暂时不会被其它灵物发现。
但是他当时捏着扇脑袋抽风,没有及时把扇子还回去。
然后虞砚池就恰好被误抓了。是那些邪灵想要她的灵气,惊动法器,贺垣弋再晚些去的话……后果难料。
“我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补全她的记忆。”贺垣弋回想着他刻意为之的细节,每一个都没触动到虞砚池。“但是她……说了一句和以前一样的话。”
很寻常的一句——“不知道值不值钱,抵着用吧。”
很遥远的从前,也是女孩的模样,她就曾拎起一块白玉放到他掌心处,面色冷淡地对他说,“抵着用吧,我就这一点东西了。”
让贺垣弋有她还记得一切的错觉。
“哦?”陆子叙抹了唇边的酒,“那这是好兆头啊。说明虞姑娘还是留着从前的习惯的。话说,她认出沈念是你,你就丧成这样啊?你还对她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