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11)
“虞砚池。”小丫头爽快地报了名字,随后面不改色地报上年龄,“我二十五了。”
得。您还不如说二百五。
沈念的眼神仿佛在看贫瘠的土壤,“你看我像个傻的吗?”
“挺……”
挺个葫芦:“你这小孩,怎么谎话连篇?”
小丫头片子还想二十五。
嫩成这豆腐样,别说过油煮,案上搁一搁都怕烂了。
“这样,你就十五好了。没家没房子,又是未成年……”沈念安排地明明白白,又把她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轻声问:“跟着哥哥怎么样?”
跟、着、哥、哥、怎、么、样?
虞砚池细细揣摩了这几个字,随后嗖地起身,“嚯,这就不用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自、自己能回家。”
这感觉说不出,但她就是觉得,怎么能跟着别人混?
她在沈念的注视下,开始掏袖袋。掏着掏着还真掏出个玩意来。
那是一把做工精巧的竹扇。
扇面以水墨为底,缀以细碎丹青,渲的是四方山水,侧边题着四方降魔的字样,扇柄处流苏系着一小块南阳独玉,大小和她日前摔过的那块正相符。
虞砚池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扇子塞给了沈念。
沈念对她的举动措手不及,“你这……”
“砸了你的玉,这个赔你。”虞砚池倒退了一步,“不知道值不值钱,抵着用吧。”再退一步,“回家的路我认得,可以自己走。”
虞砚池话说到最后带了颤音,没等沈念开口,她就一阵风溜了出去。
沈念捏着扇骨,怔凉了半盏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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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虞砚池跑得快,像是生怕下一刻就能又被什么东西给拽着后领拎回去。
她跑出客栈,就撞上了一大堆人,众人在街头围得水泄不通,虞砚池过不去,透着间隙,只见人群中间立着几位男子,灰衣低冠,腰携横刀木牌,个个身材高壮,面色凶严不善。
议论声不绝于耳。
“抓着了吗?”
“应是抓到的吧,那法器都收回去了,想必是关着那邪灵了。”
“真是邪灵作乱?造孽啊。”
“杀了多少人呐?”
“好几位,还都是孩子,你不知道吗?就龙亢镇那巷子啊,鬼音桀桀,血滴一夜……”
“这回事儿闹得大,惊动宫里的人了,听说派了大人来呢!”
“这不是该的吗?邪灵的事哪里是小事……”
大人?
虞砚池耳朵竖起来,大人应该就是万滁宫的灵官了,能称大人者,皆是在明理堂议事的重臣,都有机会见到贺垣弋。
“走走走,看什么看!散了散了!”人群中那三四个男子开始疏通群众,这一圈的人神色各异,嘴里虽还在说着什么,却也只得散去。虞砚池反应过来,也想溜。
“等等。”
……竟被叫住了。
虞砚池定住,果然是撞事儿就没好事,她呼了一口气,继续溜,随后听到又一声——
“粉衣裳的小姑娘,这一拐拐的腿,就不要和灵官哥哥比长跑了吧?”
我什么都没干。
虞砚池生气地停下来。
跑什么?
她!什!么!都!没!干!
“快放。”
“挺有脾气。”那盯着她后背的男子向她走来,步履拖着轻冽的兵戈声,一下、一下,绕到了虞砚池跟前。
“我等是来此捉拿邪灵的武吏,”男人声音粗糙,“近日北地的命案,城南龙亢镇,邪灵夜杀稚童,听说没有?”
想必就是刚刚那群人议论过的事了,虞砚池嗯了声,那也算是有所耳闻。
武吏观察她,望进她的眼睛,像是要抓住她的闪躲,“你可有发现什么邪灵异动?”
“没有。”虞砚池说我没有闪躲,“那不是被你们抓到了吗?”
“抓到?”武吏的话带着说不清的压迫,他同几个兄弟玩笑,“听听,这姑娘说抓到了。”
武吏笑完,转头又盯回她,含笑道:“我们没有抓到哦。”
一阵风来,他手上什么东西开始躁动,不断晃出扰人的声响,那武吏把法器放到虞砚池的眼前,动静竟变得更大了。
武吏不怀好意地指着它解释:“因为你才是邪灵啊。”
“布阵!”
话音方落,一众武吏迅速散开,数道灵符结成圈,以倒塔之形扣于地而悬光,那金光波折成怪,要困住虞砚池。
“我、……”
借用贺垣弋的——这他大爷!
这年头她这种废物点心也列入邪灵名单了?
碰瓷儿也擦着眼挑吧……
虞砚池退着步就想往回跑,可她一转身,那光竟劇然铺开而烁亮,无名深渊处虚空的咒文刺得她双目生疼。
怎么会?
万滁宫收灵锁向来只关邪灵,可她怎么会……真的有一种堕落于阵法的实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