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仅记录到昨日早晨，说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窥伺她，不怀好意。她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或许是因那晚瞧见玉珏死状，或许是跟踪五王爷的时候被人发现，总之是有人妄图杀死她。因为我同玉珏关系不错，她对我似乎带有敌意，与另一女子思华也是淡淡之交，无奈之下，她只好写下大什族特有的文字，以期待有人发现。”

陆千千嗤道：“按照虔女支|院法规，青楼屋内的大什族住客一旦死亡，所有东西会被付之一炬，以免留下可以传递的任何讯息。”

“嗯，昨日不顾李鸨母的阻拦前去探查怜巧的房间，实属贸然，但应该不会留下马脚。”聊江思索，想想昨日展现出来的毫无礼仪的样子，除了厌恶，真是难以对其产生猜忌之心。

聊江喝了口茶：“虔国的茶过于粗糙了。”

聊江又说：“还有那个思华，不知道在大什族混迹多少年，身上的气息十分纯正，混淆于大什族女人之间，但她估计不知道我是一族之子，血脉纯正，只消一闻便能知道真假。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从大什族返回虔国，现在她已经与我同住一楼，她一有动作便知。”

陆千千点头，想到什么，嘲笑道：“长泽楼今年真惨，四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当然不是说您哈，只是李鸨母腆着那张老脸捞的财物不知凡几，还好意思到处嘚瑟。”

两人相视一笑。

☆、第十一章 共眠

谈完后，陆千千亲自打开门送聊江至楼下，向来睥睨他人的陆千千此刻眉眼低顺，惹得一干人目瞪口呆纷纷猜测。

聊江离开云麓楼后按照原路返回，回长泽楼时，大胡子并着另外的男人还在和大堂的女人们胡闹，衣裤散落了一地，大声说着淫词浪语。

没见着那个小年轻，不知道是否去花街外住宿去了，总归不会在花街里头呆着。

但聊江猜测错误，在他跨出门槛走进后花园那一刻，冯向红正正追进了长泽楼，见人影迅速消失，又不敢进去。

他身上的钱财都在大胡子那里保管，今夜身无分文流浪在花街，又不敢外出，怕大胡子醒来找不见他。

本来在外边蹲得都快睡着了，迷糊间抬眼一看，那进楼的不是大哥又是谁？忙起身追过去，竟然见大哥直接进了后花园。

想想大哥英气的脸庞，出入青楼也完全没有沾染一点红尘世俗，一派纯真之相，结果是在青楼里买了女子共度春宵的。

他扒着门框，伤心。

-

聊江一路避开守卫进园上楼，路过思华房间时侧耳细听，一男一女两道呼吸声夹杂在一起，依旧睡得深。

聊江也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念及那柔软床铺，开始懒散发软。

距离自己屋门三尺远，里头有走动的声音。

是男的，气定神闲，还带着一点雀跃，轻轻地向门口走来了。

聊江下意识扣在腰间准备取武器的手别扭地垂下来，见眼前的门无声打开。

“终于回来啦！”男人悄声说，活泛的神情像极了等主人归家的大狗。

聊江看他一眼，绕过他走进屋里，撕下脸上的乔装物，在妆台旁的铜盆里净手，问：“你来做什么？”

顾念插好门上的插销，笑嘻嘻地站到屋里唯一点亮的黄豆般大的烛火边去，答到：“担心你晚上肚子饿，给你送点吃的。”

烛光照不见的桌子上明明白白陈列了两提食盒，每提有两个夹层。

顾念巴巴地点了一支亮一点的蜡烛，举着去桌旁掀开盖子，一边取出糕点一边念叨：“我来时不见有人，想着再等等你就回来了，没想这些吃的都凉了也没见你回来。”

聊江把身上的装束卸了个干净，穿回自己松松垮垮的长袍坐到桌旁，冷眼盯着着一桌子大什族坊间小吃咽口水。

素红团子已经吃过，便没有再出现在桌面上，现在桌面上摆着一碟酸口的乌藨子水晶糕、一盘各色花卉酥饼、四块儿咸香的秘制酱猪骨、手抓的炸乌鸡丝儿、蘸了酱料的炖内脏，最后配了一小碗酸梅汁儿，不多，但绝对解馋。

不说大什族时被祖母苛刻着进食，那会还能找人带点坊间小吃过来，后来进了采购队伍开始改变饮食，以及船上一连半月的清汤寡水，到现在除了吃那素红团子便再没有吃过大什族的各类小吃。

更别说桌上摆着的各样都合他胃口，那色泽那模样不受控制地往眼里钻，比他下的药还狠。

顾念夹起一块乌藨子水晶糕塞到聊江嘴里，见他被酸得皱了眉眼，笑道：“累着了，先开个胃，再吃点其他的。”

聊江瞪他一眼，手上不受控制地拿起筷子，开始世界上最美好的夜半进餐。